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睥睨天下、掌控生死的威压,却比任何血腥味都更令人窒息。
四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曾经的腥风血雨、震天杀喊,已被时间悄然抚平,沉淀为江湖记忆深处一道不敢轻易触碰的疤痕。
天下会的铁蹄踏遍了江湖的每一个角落,《江湖律》的条文如同冰冷的铁律,刻入了每一个门派、每一个帮会、甚至每一个独行客的行事准则之中。
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刀光剑影、恩怨情仇从未真正消失。
但它又不再是那个江湖。
以往的快意恩仇、肆意妄为被套上了枷锁,名门大派仗势欺人、黑道枭雄滥杀无辜的景象几乎绝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那至高无上的《江湖律》之上,悬着两把利剑,代表着天下会那位人间无敌的意志,巡视四方,执法如山。
赏善使,阿飞。
罚恶使,游龙生。
四年时间,足以让这两个名字响彻寰宇,其威名甚至超越了昔年的任何一位侠客或魔头,成为一种规则的象征,令人闻之肃然,又敬又畏。
阿飞的剑,依然很快。
川南大水,瘟疫横行,当地一个小帮派“二龙帮”倾尽所有存粮,组织人手抗洪救灾,帮主却因劳累过度而亡。
消息传出后的第七日,阿飞的身影出现在二龙帮总堂。
他没有多言,只是将一枚天下会特制的“善”字令牌和十箱足以让二龙帮重振旗鼓的金银,放在了那位帮主的灵位前。
从此,二龙帮虽小,却无人敢欺,因其善行得天下会背书。
阿飞的剑,快得让人看不清。
但他的“赏”,却精准地落在每一个真正践行了侠义、却可能被这残酷江湖所淹没的人头上。
他仿佛是一双冷漠却公正的眼睛,替那个高居总舵的“人间无敌”,注视着江湖中不易察觉的微光烛火。
江湖中人对他,是七分敬畏,三分感激。
阿飞的行踪飘忽不定,可能出现在漠北苦寒之地,也可能出现在江南烟雨之中。
他总是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一如当年。
他赏善,却不张扬。
武功,秘籍,丹药,银钱,出他之手,落入江湖之中,善意不断,传承不绝。
他的名声,是杀出来的,也是救出来的。
江湖传言:赏善使之剑,快不过雷霆,却比雷霆更精准。只诛首恶,不伤无辜。
遇之,若心中无鬼,坦荡行事,便无需惧,也是机缘到来。
若罪孽缠身,则见其剑光如见阎罗。
与阿飞的沉默低调不同,游龙生之名,往往伴随着更浓的血腥味和更令人胆寒的强势。
他那柄“夺情残剑”,出鞘必要见血,见血往往阉人。
游龙生执法,铁面无情,动辄株连。
若有门派仗着势力庞大,内部包庇罪犯,欺上瞒下,一旦被他查实,其刑罚之酷烈,足以让整个门派胆寒。
三年前,江南霹雳堂,门中出了一位采花贼,作案十数起,闹出人命,门派包庇。
游龙生亲自前往查办,证据确凿后,不仅将首犯当场格杀,更将包庇隐瞒的堂主、长老等一干上层尽数废去武功,**。
霹雳堂声威自此一落千丈,再也无人敢徇私。
两年前,关外万马堂当中有人勾结马贼洗劫村庄,鸡犬不留。
游龙生率天下会精锐千里追袭,将参与行动的马贼尽数诛灭,更直捣其老巢,将其上下屠戮一空,头颅筑成京观,立碑警示塞外绿林。
马空群自断一臂,亲自到总舵请罪。
此举虽酷,却彻底震慑了边陲,数年再无大规模马匪之患。
他的名声,是铁与血铸就的。
江湖传言:罚恶使之剑,邪异夺情,剑出无回。
见其剑光,或死或阉。宁遇阎王,不见游龙。
他若出现,便意味着有人触犯了《江湖律》的底线,绝无转圜余地。
五年时间,从最初的战战兢兢已逐渐习惯。
江湖人在最初的恐惧与不适之后,渐渐发现,这看似冰冷的《江湖律》,竟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秩序”。
其内容愈发细化,不仅约束厮杀仇杀,更对帮派纷争、利益划分、乃至对寻常百姓的态度都有了明确规定。违
律者,天下共诛之,不是一句空话。
这四年来,江湖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大规模的帮派火并几乎绝迹,拦路抢劫、灭门惨案的发生率降至百年来的最低点。
以往那些动辄拔刀相向、视人命如草芥的“豪侠”们,要么学会了在《江湖律》的框架内解决问题,要么便已化为冢中枯骨。
小门小派无需再担心被大宗门随意吞并,行商走镖的无需再时刻提心吊胆。
虽然依旧有阴谋、有厮杀、有争夺,但一切都必须在规矩的框架之内。
江湖恩怨江湖了,不得波及无辜,成了最基本的底线。
而支撑这一切的,便是那两位代表天下会意志的巡行使者,
以及他们身后,那位四年未曾出手,却无人敢质疑其权威的人间无敌,陆九渊。
他仿佛已超然物外,隐于天下会总舵深处,不再过问俗务。
但所有人都知道,赏善罚恶二使的权力来源于他,这江湖的规矩由他订立。
他,即是最终的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