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哭着说道,“爸,你为什么要我按照你的想法生活?我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选择?加德给我优厚的待遇,给我想要的未来,我为什么要拒绝他们?”
颜校长吼道,“难道你不觉得他们是,用你这个中国人来对付中国人吗?”
“爸,你为什么啥事都要往意识形态上扯呢?加德是公司,我参与的事情,不过是生意,不是我这个中国人,也会是别的中国人,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
“别人我管不了,你是我的女儿,我必须管。”
“不卖良种给南省。并不是我的本意,开始只是想作为一种策略,逼张敬民就范。没料,被梁叔叔听见了,我都向他解释,不是不卖给南省,我只是作为一种手段用了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激怒了梁叔叔。”
颜校长气得颤抖起来,“难怪你梁叔叔责怪,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教育不好,怎能有资格坐在校长这个位子上。”
“这个梁叔叔做事,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我做我的事,我父亲做我父亲的事,就像是左岸与右岸,完全是平行的两条路,可梁叔叔偏要把两件事情牵扯到一起,像这样的不信任,这样的校长还有什么意义?不如不当,乐得清闲。”
这时,客厅里柜子上的黑白电视机正在播报新闻,“南省县书会议作出决定,将我省羊拉乡升格为省级立体农业试验基地,并对到南省的企业提出准入制,对一些不支持南省经济发展的企业实施限制性条款,号召全省干部群众,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把粮食丰收的主动权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颜校长指着电视,对颜如玉说,“看看,看看,这都是你逼出来的,你以为离了加德公司,南省就不发展了吗?”
颜如玉也没料到南省的动作如此之快,还是坚持说,“这没什么,没有国家能与加德公司抗衡,南省更不是对手,不堪一击。资本的力量,胜过飞机大炮。”
颜如玉的话让颜校长崩溃,“颜如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帮助外人来对付中国人,你知道这个行为意味着什么吗?是汉奸。”
“爸,你的思想老土了。照你的说法,那些为外资企业做事的人,都成了汉奸吗?”
颜校长感到与颜如玉的交流越来越困难了,“你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管不了别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加德公司,是不是用了‘南岭1979’作为敲门砖?”
颜如玉沉默了。
颜校长暴跳如雷,“你回答我?”
颜如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南岭1979’,是我和张敬民的研究专利。即便就是我作为敲门砖,有问题吗?即使是说到受害者,也只有张敬民,跟国家没有关系,更说不上国家机密,那是我和张敬民共有的属于个人的科技成果。”
颜校长失望到了极点,喊道。
“个人科技成果?你起来吧,孩子,是父亲的失职,把你宠坏了,没有把你教好。如玉,你不但幼稚,而且还缺少基本的学识。‘南岭1979’如果落到加德的手中,就会变成对付我们的武器,种子之战,同样是国之战,你认为这样的性质,还属于个人的科技成果吗?你站到了国家的对立面,你知道吗?”
颜如玉经过父亲的提醒,确实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爸,那现在我怎么办?”
“第一,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有这样严重吗?不,我不想坐牢。第二呢?”
“第二,就是远走他乡,永远不要回来了,从你选择加德那一天,我们父女的缘分就尽了。”
“爸爸,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听吗?你要走你自己的路,认为父亲一直在限制你。父亲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杀害你母亲的公司,可能就是这个加德公司,只是当年它并不叫加德。它背后的操控者,一直没有变过,都是美资。”
“当年,你母亲已经是国际上著名的种子专家,就是因为拒绝了当时的加德公司的邀请,加德公司或许就起了杀心。你母亲离开纽约的时候,除了一身旗袍,一张纸片都被限制出境,但还是死在了公海上。”
颜如玉的哭声越来越大,“爸爸,我恨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我就是出去,我怎么在这样一家和母亲的死有关联的公司呆下去。”
“我也是最近收到国外我曾经的导师来信,才知道一些过去的事。你不愿自首的话,就赶紧走吧,明天就走。晚了,或许你就走不掉了。你的行为,已经涉及国家利益了,你认为这个事还小吗?”
颜如玉抱着校长,“爸爸,可是我离不开你。我走了,你怎么办?”
“孩子,我也不想你离开,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有这样的严重。从今天的免职来看,我就估计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梁叔叔和我也是有交情的人,可他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定会对你和加德的关系进行调查。到时,你想走,就走不掉了。”
“都是任性害了你。父亲知道,你也不想和加德一起来对付我们,就是因为张敬民而使性子,可就现在你与加德的关系,恐怕就说不清了。如果父亲没有猜错,或许,父亲的那些种子研究资料,也被你交给加德了。”
颜如玉只是哭,并没有辩白,实际上默认了颜校长的猜测,颜校长长叹一声,“就算加德公司让你做首席科学家,你会安心吗?他们不过是把你当做进攻我们的一把利剑。孩子,一个人一旦没有根,你就是一片没有依托的浮萍,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所有的荣耀与皇冠有什么价值?”
颜如玉的哭声变成了痛哭,“爸爸,女儿知道错了。”
颜校长也是老泪纵横,“去吧,孩子,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你只有勇敢地面对。父亲等着你回来,像你的母亲一样,以赤子之心,用你的努力,赎你犯下的过错。如果有机会的话,彻底查清你母亲的死因。去吧,记住我的话,明天就离开,一刻也不要耽误。”
颜如玉起身站在颜校长的面前,跪下,三拜九叩,起身出门,颜校长喊道,“等等,”颜校长进里屋出来,将手里的一个红色的存折递给颜如玉,“记住,学会保护好自己。他乡异国,父亲护不了你,但就是饿死,你也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中国人,你的根在这里。”
颜如玉再次跪下拜别,出门,走进了夜色。
颜如玉离开后的第三天,颜校长收到了颜如玉从纽约发回的电报,只有四个字,“父亲保重。”
也就在这天,两个陌生人敲开了颜校长的门,向颜校长出示了证件,对颜校长说道,“教授,我们是**的,受上级命令,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颜校长客气地说道,“两位请坐。”
招呼**的同志坐下,颜校长从墙上取下梁上泉的墨迹,拿在手上,对**的人说,“我想见梁上泉同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