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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民与教授们拱手作别,“老师们辛苦了,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教授们笑着,“你才辛苦。实验室的事,多打电话沟通。院长十分看重这个课题。”
教授们要赶回学院授课,不得不走。
教授们往前走了,颜如月艳笑着,“你现在不抱我,就没机会了。我们,或许后会无期了!”
“那,就不抱了。”
“不抱就不抱,”颜如月气嘟嘟地走了。
可走了一小段,还是转身跑回,搂着张敬民,亲了一下张敬民的额头,放开,又一个转身,跑了。
送走农学院的教授,张敬民到乡招待所找到钱小雁的房间,敲响了门,钱小雁的声音传出,“没锁,请进。”
钱小雁正在写稿,抬头看了张敬民一眼,“大忙人,终于想起我来了?”
张敬民变戏法似的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石榴,又掏出一些板栗,摆在杂乱地放着书和稿纸的桌上,“通常最重要的人,就是最被忽视的那个人。”
钱小雁还在赌气,发誓张敬民不找她,她再也不多看他一眼。可看着桌上的石榴和板栗,立刻就释怀了。
钱小雁想想面前这人,也真不容易。
村里的人,农技站的事,乡上的事,来来往往的人,……修路,修水窖,修水渠,……天晴下雨,突发事故。真要把这些事干好,一定可以接受联合国的招聘。
钱小雁笑了笑,“累了吧?”
“我习惯了,累的是你。”
“想不想知道一点振奋人心的消息?”
泥石流刚过,张敬民想不出会有什么好消息,无力地说,“没有坏消息,就阿弥陀佛了。”
“我告诉你,上面同意修羊拉的路了,而且是进藏入川的两条也同时修,三条一起上。”
“你昨晚失眠没睡好?”张敬民摸了一下钱小雁的额头,“没发烧呀!今天是愚人节吗?”
张敬民这一无意的动作,让钱小雁心跳加速,脸发烧,“我,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当然不是,只是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
钱小雁在张敬民耳边小声低语,“那个梁老头,根本就不是什么皮货商……那个胖胖的人就是?……”
钱小雁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张敬民不由分说握住钱小雁的手,“不论真假都得谢谢你。你就是羊拉乡的贵人,是你带来了人潮……”
“那你如何感谢我?以身相许?”
“除了以身相许,其它都可以提。”
“先留着,等我想好再说。但这个消息,你现在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知道就行了,乡上的事,还是该咋办就咋办!
普惠明的秘书李晓,给省交通办公室打了电话,“办公室吗?通知下去,让副处以上的干部,放下手头的工作,集体到羊拉乡开组织生活会。不要问为什么,这是梁上泉同志的指示。”
朱恩铸陪着普惠明坐在食堂,普惠明还没想过味来,朱恩铸小声说道,“梁老这次是暗访,地委领导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带工作组下来,碰上了。”
普惠明怀疑地看着朱恩铸,“你真不知道?”
朱恩铸拿着一盒红山茶香烟,“地委领导都不知道,你说我会知道吗?我猜是省报的‘民心为旗’和‘向天要水’两篇报道引起了梁老的关注,”
朱恩铸把烟撕开一个口子,“羊拉乡条件艰苦,干部不愿下来,下面的干部不安心。”
朱恩铸抽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普惠明,“我们派了一个干部下来,农学院的高才生,把粮食弄了一个翻番,梁老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对全省工作有指导意义的典型,估计是来调查真伪。”
普惠明接过香烟,“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朱恩铸给普惠明点燃香烟,“你也是从基层上去的。晓得基层工作有多难!突降雷雨,我半夜就起来往这里赶,结果泥石流被梁老遇上了,还死了人,救援又跟不上,老头上火,也是正常。”
普惠明吸了一口香烟,“哦,哦哦。”
朱恩铸说着话,点燃自己手指中的香烟,“就是先前给梁老送鸡汤的那位大学生干部,为了把路修通,带领群众自己先干起来了,修路,修水窖,修水渠,……”
朱恩铸抖了抖烟灰,“我们的财政状况你是知道的,这一干,我也被动啊,这简直就是一步‘将军’的棋,可我们能让群众不要干吗?群众的做法符合上头的精神,我们的工作倒显得滞后了。”
普惠明若有所思,“群众难,我也难啊,我没那么多的钱啊。全省一个盘子,我肯定是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
“惠明同志,老实说,我十分理解你,可我们也得理解群众‘思路想路’的心,现在的信息传播快了,改革开放的新闻翻开报纸就见到,群众不愿拖,求变之心是大趋势,这就把我们搞被动了。”
“恩铸兄弟,我理解你,”普惠明对朱恩铸的称呼由同志变成了兄弟。
朱恩铸脸色淡定坦荡,“你要说拖吧,也就拖过去了,我肯定不会在这里干一辈子。但不做出点成绩来,始终会愧疚。”
朱恩铸笑了起来,“当然,我也有自私的一面,这路修通了,我那个‘B京212’也就能摇晃着开进来,要不一走就四天,来回就是八天;累就不说了,这确实不是改革开放的速度。”
朱恩铸的坦诚,打动了普惠明,“看来我们的工作策略是有问题,一方面忽略工作的出发点,另一方面忽略了群众的想法。只顾埋头干,忽视了对上头精神的领会。”
朱恩铸灭掉烟头,又抽出一支香烟。
普惠明说,“你这烟瘾不小!”
朱恩铸把香烟点燃,咳嗽了几声,“压力大啊!你在老头那个位子,你也会发火。我是担心你误会,以为我请老头来压你!我哪有这本事?”
朱恩铸喝了一口茶,“你没见老头那火,‘这路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大不了,我啥都不干了,我来带领羊拉乡的群众自己干’,你看,直接把话说死了。”
朱恩铸放下手中茶杯,“再说。他们那个烽火年代过来的人,对群众的感情和我们对群众的感情还是有区别,这点,我自己都在检讨。”
朱恩铸感叹,“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大学生干部张敬民。发现我们的**没有真正和群众坐在一起。你的**都没和他们坐在一起,他们凭什么喜欢你。这个小子,给了我许多的启发。”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倒让我有些好奇了。”
朱恩铸的坦诚,普惠明退无可退,让普惠明第一次感到,坦诚即杀招,一个人把心交给你,你还能怎样?
阿布乡长和张敬民走进了食堂,朱恩铸看着他们,告诉普惠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阿布乡长和张敬民,不想影响朱恩铸和普惠明谈话,识趣地故意远离他们,朱恩铸却向他们招手。
阿布乡长和张敬民走到饭桌前,朱恩铸就向他们介绍普惠明,“这位是省交通的普惠明同志,到羊拉乡检查工作,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敬民故作惊讶,“普同志,累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