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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黄昏,张敬民和颜如月站在田地里争吵,颜如月一手扶着锄头,一手提着高跟鞋,“绝交?你敢跟我说绝交。这话要说,也得由我说。你一面让我来这个破地方帮你,一面跟我说绝交,你的良心真是给狗吃了。”
“看看,看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在乡亲们面前,你看你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转身就原形毕露。你的良心倒好,乡亲们把你待如上宾,就像侍候皇后娘娘。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怕虫子吓着你,怕蚊虫咬着你。”
颜如月翻着白眼看着张敬民。
张敬民说话急了,差点接不上气,颜如月冷笑,“张助理,别急,说话慢一点,万一被话噎死了,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那我就成了羊拉乡的罪人。”
“可你,居然说这个地方是破地方。你不来,可以拒绝。既然来了,你说这样的话,对得起你的贤良淑德形象吗?对得起乡亲们的盛情款待吗?还天天‘杀猪饭’,像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就该饿死。”
颜如月的眼里生起了杀意,“张敬民,给你脸了不是?我步步退让,你步步紧逼,你还有点男人的风度吗?我说错了吗?这地方不破吗?单路上就走四天。我怎么觉着,你在雅尼的面前,就是一条温顺的狗,可到了我的面前,咋就变成了一只狼呢?”
“我愿意,你当你的首席科学家,我就当雅尼的狗,”张敬民越说越上劲了。
颜如月哭笑不得,有种想把手中的高跟鞋砸到张敬民脸上的冲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离开羊拉乡,和我结婚,我可以放弃加德公司的邀请。第二,如果你不离开羊拉乡,我们断交。但有一个前提条件,你授权,放弃‘南岭1979’的专利所有权,让‘南岭1979’成为我个人所有。”
张敬民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想怎样?”
“我的大哥,这还用我解释吗?你以为,这个首席科学家是那样容易的吗?我总得有重量级的投名状吧。”
张敬民的脸由于愤怒变得扭曲和变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告诉我,加德公司是看重你,还是看重‘南岭1979。’”
颜如月有些怯懦,“应该是‘南岭1979’。”
张敬民的脸变得有了敌意,“我完全可以授权给你。但你把这个专利交给加德公司,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在国家层面,你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高于石油吗?加德公司在粮食技术方面,想方设法地对我们进行封锁。可你,却为了一个什么首席科学家,将我们的高产良种专利送给加德公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颜如月的眼睛不敢看张敬民,“我们是科学研究者。科学无国界,你不要往**上扯。”
“好一个科学无国界,”张敬民失望地看着颜如月,“颜校长随省里领导,到北欧考察农业,安检的时候,水龙头冲遍全身,人家生怕中国人的头发丝丝里会留下草籽,专利技术封锁到了这种恐怖的程度,你说科学无国界?”
颜如月深情地看着张敬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总得给条路让我走吧?你跟我离开这里,我可以不去加德公司。”
“颜如月,我跟你说,这还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如果你拿‘南岭1979’专利去加德公司,就是叛国。你不但会毁掉颜校长,你还会让你们颜家背负永世的骂名。你好好掂量掂量。”
颜如月的脸变得狰狞起来,把手中的锄头丢到地里,再把手中的高跟鞋砸在泥里,“我是坏人,我十恶不赦,行了吗?”
颜如月的大小姐脾气出来了,转身哭着,歪歪倒倒地走在田地里,张敬民跟在后面,颜如月的头发被风吹散了,漂浮起来,遮住了半边脸,突然转身吼道,“不要跟着我,这不行,那也不行,你就让我死在羊拉乡,跟你作伴。”
张敬民拦住了颜如月,颜如月猛地推开他,自己站不稳,刚要倒地,被张敬民一把搂着腰,抱住了,颜如月在张敬民怀里半推半就地哭出声来,用拳头打着张敬民,“我找一个逃避的地方都不行吗?”
张敬民丝毫不松口,“逃避可以,投敌不行。”
“滚开,”颜如月使劲一推,把张敬民推倒在泥里。
雅尼带着白狐路过,刚好看见这一幕,一时不知进退,站在原地,仿佛她才是局外人。
白狐观察着态势,反复看着雅尼的表情,雅尼没有任何指令,看着张敬民和颜如月的拉扯,白狐突然一跃而起,冲上前,毫不犹豫地咬住颜如月的裤脚,在白狐的惊吓中颜如月拼命地躲闪,两种力量相反而行,只听见‘嚓’的一声,颜如月的裤子被撕裂,露出了白腿。
“白狐,我杀了你,”雅尼的喊声还没到,颜如月的裤子就被撕烂,白狐放开颜如月,迅速跑回雅尼身边,扬着头,观看雅尼的态度,张敬民也骂道,“白狐,你疯了?”
白狐看看雅尼的脸,又看看张敬民的脸,判断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
张敬民忙着脱下自己的衣服,给颜如月围上。颜如月趁势靠在张敬民身上,雅尼转身走了,白狐跟着雅尼走,又转头看张敬民,觉得做个狗好难啊,到底忠于谁呢?人心实在太难琢磨了。
梁上泉一行,终于到了羊拉乡**,还没进门,梁上泉看见墙上的三块农学院牌子,心情爽了一些。
阿布乡长刚从地里回到办公室,桌子上已经堆满了文件,公粮征收、县委今冬明春工作安排、三干会通知……团县委,妇联、统战、工会、……计经委、工交、农业、商业……
县委**各部门都认为他们的工作最重要,到了阿布乡长的桌子上,看个大概,也要不少时间,但他最关心的只有两个字,“经济”;最重要的工作也只有两个字,“吃饭”。
阿布乡长读着文件,自说自话,“啥时才派书记来,这不是要把我累死吗?”
阿布乡长太过专注,梁上泉等人到了身后,也不知道。
钱小雁喊了一声阿布乡长,阿布乡长吓得手中的文件掉到地上,看见钱小雁,高兴地上前握住钱小雁的手,“你咋又来了?”
“阿布乡长不欢迎吗?那我明天就离开。”
阿布乡长再次抓住钱小雁的手,“太欢迎了,来都来了,怎么能走呢?农学院来了老师,乡亲们高兴得不得了。”望着梁上泉三人,“他们也是你们报社记者?”
“不是,你们不是牛羊多嘛,他们是做山货药材的生意人,来靠你搞活经济;黑山羊,菜牛,可以卖到广东去。”
阿布乡长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钱记者,就凭你三到羊拉乡,我找不到不宰羊的理由,要不,你给我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