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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妹妹，苏婉。”
秦雅的声音平淡，却像淬了毒的冰锥。
“她虽然愚蠢，自私，恶毒，无可救药。”
“但她至少，还保留了一丝，属于‘人’的，最卑劣的本能。”
“那就是，哭。”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而她的哭，虽然换不来糖了，但至少，能换来先生的一丝……厌恶。”
秦雅顿了顿，似乎在品味“厌恶”这个词。
“厌恶，也是一种情绪。被神厌恶，也是一种凡人无法企及的荣幸。”
“而你呢？”
秦雅的目光，像两把最锋利的手术刀，一寸一寸地，剖析着苏晴那早已崩溃的灵魂。
“你，连哭，都不会了。”
“你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毫无价值的，死寂。”
“一个，连让先生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的存在。”
“你说，你和她，谁，更聪明一点？”
说完，秦雅不再看她。
她优雅地转过身，抬起戴着白色丝质手套的手，轻轻掸了掸肩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句点评，而脚下这个濒死的女人，甚至不如路边的一粒尘埃，值得她多停留一秒。
她迈开步子，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规律，且绝情。
而苏晴，还僵在原地。
时间，空间，一切都仿佛凝固了。
风化了千年的石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秦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化作了最恶毒的烙印，滚烫地，一遍又一遍地，烙在她的灵魂深处。
废物。
废物。
废物！
是啊。
她连被那个男人厌恶的资格，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无用的，多余的，连哭都不会的……废物。
“嗬……”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嗬……嗬嗬……”
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拉扯，一丝诡异的笑声，从她干裂的嘴唇里挤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完全不似人声！那是绝望到极致，精神彻底崩断的悲鸣！
她笑了。
笑着，笑着。
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正常的眼泪，只有两行早已干涸的，粘稠的血痕，顺着她死灰色的脸颊，缓缓地，重新被撕裂，蜿蜒而下。
然后。
笑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转过身！
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某种东西！
那是火焰！是毁灭一切的，黑色的火焰！
她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也是最疯狂的力气，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朝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包装精美的公主裙！
狠狠地，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毁掉它们！
她要毁掉它们！
她要毁掉这一切！
她要毁掉这个荒谬的，不公的，残忍的，让她连当一个废物都当不安稳的世界！
“拦住她！！快拦住她！！”
角落里，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店长王海，终于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肥胖的身体让他直接摔了个狗**。
“我的祖宗！别碰那些衣服！那不是衣服！那是献给神的祭品啊！”
他涕泪横流，声音里全是末日来临的绝望。
如果这些“神迹”被这个疯女人玷污了……
他，王海，就是把自己片成一万片，都不够赎罪的！
然而。
一切都晚了。
苏晴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枯瘦的身体里爆发出了无法想象的力量，像一颗拖着黑色尾焰的炮弹，狠狠地撞向那座由无数公主裙堆砌而成的，梦幻的小山！
近了！
更近了！
她的指尖，已经能感受到那最外层的一个粉色包装袋冰凉的触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是快，而是……出现。
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只是此刻才允许被凡人看见。
是影子。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形笔挺，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隔断了苏晴和她想要毁灭的一切。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干净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然后，轻轻地，按在了苏晴的额头上。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她额角上那块已经凝固的，暗紫色的血痂。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沉闷的，像是熟透的西瓜被指节敲裂的声响，从颅内响起。
苏晴前冲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脸上所有的疯狂，狰狞，绝望……在这一瞬间，全部凝固。
随即，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又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色彩的画卷，迅速消散，褪去。
只剩下，一片永恒的，无机质的空白。
砰。
她的身体，软软地，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影子，收回了手。
他的指尖，依旧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仿佛刚才触碰的不是一个人的头颅，而是一片虚无的空气。
他看都未看那具倒在地上，尚有余温的躯体。
他只是转过身，对着那个已经走到门口，因为这突发状况而停下脚步的秦雅，微微地，躬了躬身。
秦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是对这场闹剧的拖延有些不悦。
影子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秦小姐。”
“先生，让您，回去。”
秦雅没有回应。
她只是静静地转过头，目光越过影子的肩膀，落在那具已经彻底失去生命体征的躯体上。
苏晴。
这个名字，在她的数据库里，被标记为：苏婉的姐姐。一个次要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数据节点。
现在，这个节点被清除了。
用一种最高效，也最……干净的方式。
秦雅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厌恶，没有同情，更没有恐惧。她只是在评估，评估影子的处理方式，评估这次清除行动的效率，评估这具尸体可能带来的，后续那些微不足道的麻烦。
结论是：完美。
没有任何多余的能量消耗，没有任何可以被追溯的痕迹。
那个叫王海的肥胖店长，他什么都不会说。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的记忆会像被格式化的硬盘一样，自动删除掉这不该存在的几分钟。
至于这具尸体。
它会蒸发。
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仿佛苏晴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这就是先生的力量。
一种超越了世俗规则的，制定规则的力量。
秦雅收回目光，对着影子极其轻微地颔首。
那不是致谢，而是一种同为“神使”，对于彼此专业能力的心照不宣的认可。
然后，她转身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重新在空旷奢华的大厅里响了起来，清脆，规律，坚定不移。
身后的一切，血腥，死亡，疯狂，绝望……都与她再无关系。
她只需要，执行先生的下一个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