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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狱般的菜市场,到诡异的便利店,现在又要去那个连拆迁队都嫌偏僻的老破小“文昌阁”?
这位京城来的大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但他不敢问,只能一脚油门,驾驶着这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顶级豪车,驶向城市的更深处,驶向那片被繁华遗忘的旧时光。
……
与此同时。
“云顶天宫”那奢华得令人窒息的平层公寓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苏婉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母狮,烦躁地来回踱步,昂贵的真丝睡袍被她抓得满是褶皱。
她那张美艳的脸上,再无往日的冷静与高傲,只剩下被无视、被挑衅的愤怒与不甘。
“他凭什么?!”
她猛地停下脚步,抓起桌上一只水晶高脚杯,狠狠摔在地上!
啪——!
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他凭什么敢不接我电话!他以为他是谁?!”苏婉的声音尖利而失控,“他就是一个靠我养了十年的废物!没有我,他连女儿的学费都交不起!现在翅膀硬了,敢跟我玩失踪了?”
沙发上,苏晴面无血色地看着姐姐近乎癫狂的模样,脸上是无尽的疲惫与失望。
她没有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只是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默默地转向苏婉。
屏幕上,不是那些耸人听闻的国际金融新闻。
而是一张照片。
一张从某个社交平台扒出来的、极其模糊的派对照片。
照片的角落里,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被一群众星拱月般的人物簇拥着。
那些人,苏婉一个都不认识。
但他们每个人身上那股睥睨一切的气度,那种与生俱来的、视众生为蝼蚁的眼神,是她苏婉拼尽全力往上爬,都无法企及的云端。
而陈默,就站在他们中间。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有。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宇宙的中心。
那些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都为之震动的顶级大人物,在他面前,竟像是一群觐见君王时,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臣子。
“姐,你还不明白吗?”苏晴的声音空洞而沙哑,“你所以为的‘废物’,你口中那个‘靠你养的男人’……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你看看这张照片!这是前几天在瑞士一场顶级私人晚宴上流出来的!你看看他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中东的石油亲王、华尔街的金融巨鳄、欧洲最古老贵族的继承人!”
“这些人,跺一跺脚,整个世界都要抖三抖!可他们在陈默面前,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苏—婉死死地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
这不是真的!
这一定是P的!是苏晴为了说服自己,故意找人P的图!
陈默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如果他真是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卑微十年?为什么要去那个肮脏的菜市场?为什么会为了几块钱跟小贩讨价还价?
这不合逻辑!这根本说不通!
“假的!都是假的!”苏婉歇斯底里地尖叫着,一把打掉苏晴手中的平板,“你为了那个男人,现在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吗?苏晴,我才是你姐姐!”
看着状若疯魔的苏婉,苏晴闭上了嘴。
她知道,一切都太晚了。
她的姐姐,已经被十年来的傲慢与偏见,彻底蒙蔽了双眼,捂住了耳朵。
她已经听不进任何真话了。
除非,现实给她一记最狠、最痛的耳光。
苏晴默默地捡起摔在地上的平板,不再看苏婉一眼,只是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审判,或许很快就要降临到苏家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这个愚蠢的姐姐,咎由自取。
……
迈巴赫停在了“文昌阁”楼下。
秦雅下了车。
这里比东门菜市场更加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城区独有的、混杂着尘土与植物气息的宁静味道。
她没有让司机跟着,一个人走进了那栋连电梯都没有的旧楼。
高跟鞋踩在水泥楼梯上的“哒哒”声,是唯一的声响。
她走得很慢,很稳。
仿佛这不是在爬一座破旧的居民楼,而是在攀登一座通往神殿的圣山。
每一步,都充满了仪式感。
公寓的门是锁着的。
但这对秦雅来说,不是问题。
在她来的路上,助理已经动用关系,用一个无法拒绝的价格,从房产中介那里,拿到了这间公寓的最高权限——不是租,而是买。
她用指纹打开了门。
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到了极致,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但所有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地板被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能闻到淡淡的阳光味道。
这里,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更像是一个苦行僧的禅房。
秦雅没有在房间里停留,她径直穿过客厅,推开了通往顶楼天台的门。
那一瞬间,她屏住了呼吸。
一个完全由防腐木和不锈钢搭建的、半开放式的厨房,就这么静静地呈现在她眼前。
没有奢华的厨具,没有昂贵的大理石台面。
只有最简单、最实用的炉灶、水槽和一张宽大的操作台。
但这里,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仿佛这个小小的厨房,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秦雅缓缓走过去,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不锈钢台面。
台面上,有无数道细密的、纵横交错的刀痕。
她能想象出,那个男人曾无数次站在这里,用最快的刀工,处理着最新鲜的食材。
她抬起头,看到了那个简易的香料架。
上面摆着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手写的标签:八角、桂皮、香叶、花椒……每一个字,都苍劲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认真。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那里,用粉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太阳,太阳下面,是一行同样歪扭的数字——“爸爸,今天我长高了1cm哦!”
旁边,还有一个用黑色记号笔画下的、无比精准的刻度线。
从低到高,一年一年,记录着一个小女孩成长的全部轨迹。
秦雅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触碰着那行可爱的粉笔字。
冰冷的墙壁,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