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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一片死寂,所有秦家人都像被判死刑的囚犯,脸上只剩无尽灰败与绝望。
唯有秦雅,缓缓转身,没再看那些“家人”一眼。她清冷绝美的脸上没有绝望与恐惧,只有复杂到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好奇。
她走出书房,坐进冰冷的宾利慕尚,拿出手机拨通女助理的电话:“从现在开始,取消我未来半个月所有行程。给我订最快飞往江州的机票。”
她看着窗外深邃如墨的夜空,补充最后一句:“动用一切资源,我要知道一个叫陈默的男人在江州这十年的所有事——不是陈家那个继承人,是那个曾经每天去菜市场买菜的‘家庭煮夫’陈默。我要知道,他平时喜欢买什么牌子的酱油。”
夜深沉如墨。通往首都国际机场的专属通道上,黑色宾利慕尚如沉默影子无声滑行。车内与后方祖宅里的崩溃绝望,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没有哭喊,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情绪波动。
秦雅静静靠在座椅上,清冷绝美的侧脸映在飞逝的迷离灯火中,显得不真实。
电话那头,以雷厉风行著称的女助理陷入十几秒死寂。她跟了秦雅五年,见过无数震动行业的指令,却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的命令——秦家即将被神之风暴撕碎的生死关头,老板想知道毁灭一切的男人喜欢什么牌子的酱油?这比科幻电影还离谱!
“秦……秦总……”助理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与茫然,“您……您确定要的资料是这个?”
“确定。”秦雅声音依旧清冷平静,“我要他这十年所有能调查到的生活细节:每天几点起床、送女儿上学,常去哪家菜市场、哪个摊位,和摊主的每句对话,给女儿做过的菜、菜谱,水电费账单、网购商品、看过的电影、听过的歌……”
她每说一句,助理那颗被商战磨砺得坚如磐石的心脏就多一分龟裂。疯了!秦总一定是被打击得疯了!
然而秦雅接下来的话,瞬间冻结了她的荒谬念头:“还有,我哥秦长峰是通过‘凯德律师事务所’操作苏家姐妹的事吧?我要这家律所从成立至今的所有资料——负责人、接的案子、资金流水,以及他们现在的状态。”
助理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明白:酱油只是幌子!秦总没疯!她还是那个算无遗策、能从混乱中找到核心线索的秦雅!她要复盘,从那个男人十年凡人生活的每处细节、从整件事最初的微小起点,寻找撬动秦家的真正支点,理解神明的逻辑!
“是!秦总!我明白了!”助理声音瞬间恢复冷静专业,“您落地江州前,第一批资料会准时发到您的加密邮箱!”
“好。”
秦雅挂断电话,车厢重回令人心安的寂静。她闭上眼,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幅清晰画面:高大帅气的男人系着旧围裙,左手拎着活鱼,右手牵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男人脸上是温柔满足的笑,小女孩哼着不成调的快乐童谣。
这就是神明为自己编织的人间美梦吗?秦雅心没来由地微动。她忽然觉得,家人和哥哥都搞错了——他们总以为权力财富是最强大的东西,用尽手段追逐掠夺,却从未低头看看人间一蔬一饭、一颦一笑里蕴含的真正力量,一种甚至能让神明沉沦的力量。
与此同时,江州,凯德律师事务所。
负责人王德发焦躁地在办公室踱步,价值不菲的阿玛尼西装已被冷汗浸湿大半,桌上顶级蓝山咖啡彻底冷透。
几小时前,他还因接到五百万天价律师费兴奋得想开香槟——足够换辆保时捷帕拉梅拉,甚至幻想同学聚会时别人羡慕的表情。
可这兴奋没持续十二个小时,就变成了魂飞魄散的极致恐惧——联系不上那个神秘金主的助理了!电话关机,微信不回,仿佛人间蒸发!
不祥的巨大阴影瞬间笼罩心头。王德发不傻,能在江州把律所开得风生水起,自有生存之道。他清楚这五百万不好拿——对方让他对付的是曾经的江州商界女王苏婉,以及她那个刚创造商业奇迹的神秘前夫陈默。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普通商业倾轧,是幕后大人物借他的手搞垮苏婉和陈默。这种事他接过,只要钱到位、手段干净就没事。可现在金主失联,这不是正常信号——出事了,出了连幕后大人物都扛不住的天大的事!而他王德发,就是被推到台前的小卒子,是第一个要被碾死的炮灰!
“不行……不行……”王德发嘴唇哆嗦着,冲到碎纸机前,将刚打印的委托协议狠狠塞进去。“滋滋滋——”听着协议变成碎纸条,他心里才稍安。
不够!还不够!他冲到电脑前,双手因恐惧剧烈颤抖——要删除所有相关邮件、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彻底从世界上抹掉!
可就在手指即将按上“格式化”按钮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冰冷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僵住,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处不在的冰冷视线,仿佛九天之上有双神明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这惊慌失措的蝼蚁。
手指僵在半空,再也按不下去。比直接被杀死恐怖一万倍的绝望瞬间吞噬他——他被留下了,被神明故意留在清理干净的棋盘上,当成活靶子,当成警示后来者的可悲标本。
湾流 G700私人飞机平稳降落在江州国际机场 VIP停机坪。舱门打开,夹杂着潮湿水汽的冰冷空气涌入温暖机舱。
秦雅一袭白色职业套装,身姿笔挺地走下,身后没有前呼后拥的保镖助理,只有她一个人——与这座被冷雨笼罩的阴郁城市格格不入的清冷身影。
一辆等候多时的黑色迈巴赫无声滑到面前,司机恭敬拉开车门:“秦总,去半岛酒店吗?”
秦雅坐进车,顶级 Nappa真皮座椅隔绝了外界寒冷潮湿,她却仿佛未觉。清澈理智的眸子静静看着窗外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城市灯火——这座城市正在哭泣,为被神明抹去存在的两个女人,也为被凡人打碎十年美梦的孤独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