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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绪盯着她的眼,眸光深邃晦暗。
纪璇这个人。
就是他没算到的。
两年前回来京城退婚时,他也没想过会跟她有这么多纠缠。
新婚夜他就不该喝那么多酒……
知晓纪璇中毒时,他的确有一瞬间乱了心神。
他自诩能救下她。
而且她参加宴会的时辰都在他预料之中。
想着只是中毒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但马车失控,看到纪璇和萧临一起坠落悬崖时,他才是真的乱了方寸。
差一点,要跟着一起跳下去。
不过。
理智占据心头,他没有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
纪璇还不值得他那么做。
一个不识趣的女人而已。
这世上多的是往他身上生扑的女人。
他继续道:“没算到的,还有萧临。他竟然突然出现,还会为了救你坠崖,还有……那样的秘密。”
想到萧临心智如孩童般的模样,殷绪眉心微动。
他扯着唇角,眼底带着些许笑意。
“殷绪,你……会将此事说出去吗?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吗?”思及此,纪璇不由得蹙了蹙眉尖,声音低哑。
“你看。”殷绪嗤笑着,岔开话题,眼底满是嘲弄,“纪璇,你只有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时,才不会像刺猬一样。”
“一个池云谏、一个萧临,一个陈越,还有谁?是不是还有别的男人?”
殷绪沉着脸。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安于室。
他见过这么多女人,就属纪璇最不安分,最会勾三搭四。
比她姿色绝佳的大有人在,谁跟她一样,有那么大本事,把男人玩弄于鼓掌间?
偏偏还对他冷着脸。
池云谏、萧临、不知名的陈越,还有……
所幸他把舆论控制的好。
要不然。
他头上的帽子都要顶天了。
殷绪敛着眉,心中冷笑,垂眸盯着纪璇的脸。
只见她低垂着眉眼,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当时真的没想杀……萧临吗?”唇瓣阖动,纪璇低声说道。
“哦?”殷绪眉心微挑,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周身寒意更甚,“纪璇,你为何笃定我会杀皇上?似乎从我拿起弓箭开始,你就笃定我要杀皇上。”
他缓缓走至纪璇面前,下意识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仰头直视着自己。
“纪璇,告诉我,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盯着她的眼,字字清晰。
“如你所言,皇上和我是表兄弟,先帝是我亲舅舅,我为何要杀了他?这是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觉得我会做吗?我敢做吗?”殷绪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却未达眼底,看着纪璇的眼神却越来越冷,捏着她下颚的力道缓缓收紧。
他说着不敢做,不会做,可眼中却没有对“弑君”二字的恐惧之意。
那日纪渊只听到“谋逆”二字,就变了脸色,让她慎言。
可殷绪似乎根本不在意,甚至轻飘飘就将“弑君”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
纪璇垂眸不语,她伸手想要推开男人的手,却被扼住手腕一把揽到怀里。
他垂眸盯着她,视线落在她殷红的唇上,低哑道。
“不过……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强迫你,至于你的那些想法,对我来说不重要。”
若萧临未曾受伤或失智,他二人的确武功不相上下,实在难分胜负。
所以,昨日的确是好机会。
可偏偏,眼前女子竟奋不顾身为萧临挡箭。
他才收了手。
也好。
昨**未曾理清思绪,萧临也算是救了纪璇一命,他放过他,也算还他人情。
不过,仅此一次。
日后,他不会再因为纪璇心软了。
“纪璇,如果有一日,我也像池云谏或是萧临一样遇到了危险,你会如此救我吗?”
蓦得。
殷绪薄唇轻启,幽深如潭的眼眸紧紧锁在她脸上。
静默片刻。
纪璇对上他清冷的双眼,缓缓开口,未有任何犹豫。
“和离之前,我不会救你。”
“和离之后,你我就是陌生人了。”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两人都没再言语。
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殷绪瞥了她一眼,淡笑出声,眼底却满是寒意和冷嘲,他突然松开手推开怀里的人。
“很好。”
话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
房门被男人重重关上,纪璇伸手揉了揉被捏红的下巴,她拧着眉心。
也不懂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人了。
殷绪也真是可笑。
他自己武功高强,运筹帷幄,难不成还想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舍命相救?
况且,两辈子了,他也未曾舍命救过她,凭何还要她相救,惦记她这条来之不易的性命?
……
翌日,殷绪上朝前,特意将程玉蓉送回了仁心堂。
原本纪璇要跟着一起去,但殷绪没同意,让她早些回侯府。
他说她中毒坠崖的事情没声张,侯府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为了独处才在私宅这边住下了。
结果,纪璇在回侯府的路上,竟然碰上了纪渊和步小心。
两人在路上有说有笑的,似乎在采买东西。
步小心性子本就爽朗,没有什么扭捏之处,大大咧咧的。
纪璇眉心微动,再偏头时看到流苏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不过,转瞬即逝。
她莫名觉得想笑。
明明纪渊跟步小心未有任何亲昵姿态,她却不乐意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自己心里早就装了“别的男人”了,还要惦记纪渊。
“流苏,我们过去吧。”
不等她开口,纪璇已经掀开轿帘下了马车,朝不远处的纪渊唤道,“哥。”
闻言,纪渊下意识扭头,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展颜而笑。
“阿璇。”
“流苏。”
纪渊朝纪璇身后看去,唇角浮现起笑意,越过纪璇缓步走到流苏身侧。
“你们怎么会在此处?是从侯府出来的吗?”
纪渊温声道。
纪璇莫名想笑。
殷绪瞒人的手段倒是厉害。
她中毒、坠崖,性命垂危,居然能瞒的好好的,瞒着侯府也就算了,她亲爹亲哥都听不到风声。
恐怕。
若是这回她真出了事,纪渊和爹得过了头七才能收到信儿。
“回大公子,奴婢和少夫人正要回侯府。”
流苏垂下眼睑,恭声说道。
听着她疏离的语气,纪渊一愣,“流苏,你怎么了?阿璇,不会是你责备她了吧?”
流苏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自称奴婢的,也不会喊纪璇少夫人。
想到之前纪璇说过的流苏会爬床殷绪这样荒谬的事情,不由得拧眉。
“大公子误会了,少夫人并未责罚奴婢,只是出门在外,不能失了尊卑,不能让人看轻了少夫人。”流苏轻轻扯着纪渊袖口,低声说着。
纪璇轻笑着应声,“就是流苏说的这样。”
纪渊连忙向纪璇赔笑,并且让她跟自己去摘星楼。
纪璇本来没打算跟过去。
但纪渊说今日十七生辰,他跟步小心就是出来替十七买贺礼的。
纪璇一听,便跟着去了摘星楼。
中途她只喝了一点酒便有些困顿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惊呼声。
等她循声来到步小心的房间,却见门口围着一堆人,为首站着的是流苏。
流苏红着眼,一脸愤恨的盯着榻上的人。
纪璇愣了愣,伸手**眉心,缓缓走上前,眼底满是震惊。
纪渊和步小心……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两人未着寸缕,只有身上盖着的一条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