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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璇隐在假山之中,静静地等待着流苏的回答。
过了会儿,忽然听到流苏答,“姑爷怎么知道的?”
流苏没有直接承认,反而将问题又丢给了殷绪。
纪璇眉心微动,呼吸猛的顿住。
流苏她……默认了。
也许上辈子就是流苏在珈蓝寺救下了受伤的皇上。
可这辈子……那晚,是她救了萧临。
“果真是你?”
殷绪眯着眸子,细细打量着流苏,一字一顿道。
“是。”
流苏仰着头,直视着殷绪,眼底没了怯懦,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是我救了皇上,但……我不知道那人是皇上。”
流苏面不改色的说道。
“珈蓝寺僧人说你捡到了一块玉佩。”殷绪眉心微蹙,声音清冷。
“那块玉佩是卫国公府的七公子卫钧琰。”流苏没有瞒他。
“不。”
“那块玉佩是皇上的贴身之物。”殷绪淡淡开口。
流苏身子猛的一怔,蓦得抬眼看向男人,眼底是一闪而过的震惊。
她攥紧手心,秀眉紧拢着。
那沾血的玉佩是皇上的?
珈蓝寺那夜,并非是真的盗匪横行,是故意刺杀天子。
而那夜有人救了皇上,却没有声张。
她捡到的玉佩不是卫钧琰的,是皇上的东西。
那就是说明救下皇上的人,是纪璇?毕竟那枚玉佩是在纪璇住的那间禅房角落里发现的。
原来。
那晚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
可纪璇也从未提起过。
那玉佩……
纪璇应该不知道是皇上的玉佩,只以为她真的捡到了卫钧琰的东西。
方才听到侯爷和姑爷说,皇上是在藏书阁的钟楼找到的,但他的玉佩是在纪璇房里发现的。
是纪璇救了他之后,又把他带到了藏书阁?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她知道自己救了皇上吗。
还有那玉佩……那日去还玉佩时看到的人影?
流苏抿着唇,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亦不知是你救了他,你还记得那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殷绪盯着她的眼,带着审视。
流苏心下一沉,攥紧手心,咬牙说道,“那晚下着大雨,我正在房中睡着,然后就有人闯了进来。
他浑身带血,我觉得他不是坏人,他气质太过矜贵,我便救了他……”
“是你送他去的藏书阁?”
“是。佛门重地,他浑身是血出现在我屋里,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我怕惹祸上身,就送皇上去了藏书阁。”
流苏敛眉,心中涌上万千情绪。
也许……纪璇就是这样救的皇上,她就是太过胆小,怕惹祸上身,所以不敢声张。
毕竟她那样端庄守礼的性子遇上这种事肯定怕死了,而且她为臣子之妻,和受伤的皇上在佛寺的禅房待了一夜,这事儿若传出去,姑爷定会更加嫌恶她。
所以她才谁也没说,也根本没有注意到皇上的玉佩落在了她的屋里。
这样也好。
纪璇不让别人知道,这事侯爷和姑爷也在怀疑,她替她认下,这样也少些事端。
“……”
听着她的话,殷绪抿了抿唇,静静地看着流苏。
半晌,才又道。
“此事,纪璇可知?”
“她……不知。”
流苏犹豫开口。
“嗯。”
殷绪眯了眯眼,眸色渐深,他偏头盯着流苏,若有所思。
“皇上不记得是你救了他,你若想求个皇恩,求个荣华富贵,我倒可以帮你。救下天子,最差也是黄金百两。”
他扯着唇,声音清冷。
“奴婢不愿意。救人本就不是为了图报。奴婢也只是无意间救下皇上,况且不想给忠勇侯府不想给纪府带来灾祸。
今日侯爷与姑爷的谈话,奴婢不清楚。珈蓝寺救人一事,奴婢亦不清楚。”
她沉稳平静的声音传来,殷绪偏头,垂眸盯着她的眼,视线扫过她那块胎记上。
静默片刻,流苏听到他清冷低沉的嗓音,“你这胎记……怎么来的?”
流苏有些错愕,蓦得抬眼,愣愣得看着他。
她下意识覆上自己的面颊,指腹落在那块丑陋胎记上。
“很丑么?”
流苏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知为何,听了殷绪的话,她有些介意。
至于为什么介意,她也不知道。
“嗯。”
殷绪应声,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看她失神落魄的难堪模样。
他忽然转身,声音淡淡。
“不丑。”
流苏唇角动了动,下意识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她盯着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姑爷,等等我。”
……
待假山附近又剩下纪璇自己,她身子瘫软了几分,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脸色有些白。
原来上辈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流苏和殷绪的相处是这样的……亲近。
方才殷绪对公爹说的那句“她是我的人”如同一块烙铁般灼烧着她的心头肉。
殷绪还说她不需要知道。
所以……上辈子流苏爬床,其实是他属意的。
殷绪即便醉酒,也是半醉半醒,能清楚的摸索到她的房间她的榻上。
说不定流苏爬床,也是他默许的。
从前流苏总说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流苏愿意做他的女人,愿意给他做通房做妾,恐怕他心里高兴着呢。
纪璇扯着唇,眼底满是嘲弄,她垂眸,袖中的手再次收紧。
只是。
今晚她也算是偷听到了公爹和殷绪的秘密。
珈蓝寺有他们的眼线,萧临遇刺不是他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