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阴冷潮湿。
朱宁靠着冰冷的岩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自内腑的剧痛。
那道佛门护法留下的暗劲,像一根烧红的钢钉,死死楔在他的妖丹之上。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烧般的痛感。
他尝试运转妖力去冲击那道暗劲,结果却像滚油里泼进一瓢冷水。
“轰!”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体内轰然对撞,狂暴的气流险些撑裂他的经脉。
朱宁闷哼一声,一口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不行。
这股力量至刚至阳,带着佛门的净化之力,与他阴冷的妖气天生相克。
硬碰硬,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属于人类的理智,在剧痛中重新占据了上风。
不能驱赶,那就……
磨碎它。
朱宁改变了策略,他不再试图将那道暗劲一口气冲垮,而是分出一缕细微的妖力,如同一根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缠绕上去。
痛。
钻心刺骨的痛。
妖力与佛门暗劲接触的瞬间,就像水滴落入滚烫的铁板,发出“滋滋”的声响,带来双倍的煎熬。
但他咬着牙,没有停。
他将自己的妖力化作一道水磨,用最笨拙,也最坚韧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消磨着那根钉入他性命的“佛骨之钉”。
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时间,在死寂的黑暗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光从石缝外透进来时,朱宁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那道暗劲,终于被他磨掉了薄薄的一层。
虽然远未根除,但至少,他能勉强压制住那股灼烧般的剧痛,恢复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低头,看向绑在蹄上的那柄短刃。
剔骨。
他用蹄尖轻轻拂过刀身,一股冰冷的锋锐感顺着皮肤直刺神魂。
这柄刀,是他的新武器,也是他的新枷锁。
朱宁又试着催动妖力,一层淡薄的土黄色光晕在他皮肤表面一闪而逝。
坚韧、厚重,【岩甲】天赋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他这副伤痕累累的躯体。
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也换来了,能在这片血腥丛林里,继续走下去的资本。
朱宁深吸一口气,潮湿的晨风灌入肺中,带着青草与泥土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巡山队的追兵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而那个被称为“掘墓人”的神秘存在,更是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必须尽快拿到腐骨草。
朱宁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四肢。
他将“剔骨”短刃重新绑好,又检查了一遍藏好的三支避瘴香。
一切就绪。
他走出石缝,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驱散了些许阴冷。
他抬头,望向西北方。
那里,断崖高耸,毒瘴翻涌。
是绝地,也是他唯一的生路。
朱宁的眼神,在晨光中变得锐利如刀。
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
新的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