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神骨 第4章:地图之秘,决心前往

楚星雨回到偏院时,夜风已经停了。屋内比他离开前更暗,门缝透进的月光被云遮住,只剩一点灰白映在墙角。他站在原地没动,耳朵贴着门板听了片刻,确认外面没有脚步声,才反手把门闩插上。

他没去碰床,也没点灯。而是走到桌边,从内袋里取出那卷羊皮地图,轻轻摊开在桌面上。火折子还在袖中,但他没用。月光重新透进来时,刚好落在地图中央的红点上——葬神渊。

他指尖顺着红圈边缘滑过,停在那行小字:“神骨埋处,禁入。”

昨夜在密室里,他只来得及确认这行字的存在。现在,他用发簪尖轻轻刮了刮墨迹,发现笔锋有轻微的凸起。不是普通墨水,是掺了灵砂写的,一旦注入灵力就会显出警示符纹。这种手法,通常用于标记极度危险的区域。

但他没有灵力。

所以这层警示,对他无用。

他把地图翻过来,背面右下角那个三爪裂云兽的印记还在。楚家的徽记,只有家主一脉和三长老以上才能调阅的机密文书才会加盖。这张图,不该出现在老祠堂地底的铁盒里。

除非是被人偷偷藏进去的。

而藏它的人,正是七岁的自己。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画面——石室角落的铁盒,盒底刻着“天殇七岁入藏”。那时候他不懂这地图的意义,只觉得那本《九州险地志》里的“葬神渊”三个字听着邪性,顺手把看到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巧合。

他三年前修为尽废,正是在宗祠祭祖那天。楚天雄亲自主持净脉仪式,说是要为年轻一辈洗髓通络。别人出来都脸色红润,唯独他,当场昏厥,醒来后经脉尽堵,丹田如废井。

当时所有人都说是天赋反噬,天妒奇才。

可如果……那根本不是什么反噬?

如果那场仪式,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猛地睁开眼,手指压在地图上被涂黑的山谷位置。那里原本写着什么,被浓墨盖住,只留下一个“骨”字的起笔。他昨夜就察觉到底下有灵力残留,现在再试,指尖传来一丝极细微的滞涩感,像是碰到了无形的膜。

封印。

高阶封印术才会留下的灵力残痕,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楚天雄或许以为,只要把信息抹去,再加一道隐匿符,就没人能发现。但他忘了,这张图曾经在一个孩子手里藏了十几年。

而那个孩子,如今换了个魂。

楚星雨缓缓收回手,盯着那片被涂黑的区域看了很久。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魂穿到这具身体的那一刻,体内虽无灵力,但意识清醒得异常。不像昏迷后苏醒,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拉进来的。

修武者常说,天地有感,因果相牵。可现代科学讲的是能量守恒、信息传递。他不信鬼神,但信逻辑。

一个三年前就被废掉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魂穿的对象?

一个连家族藏书阁都不让进的废少爷,为什么能接触到标注“神骨埋处”的绝密地图?

一个早已无人问津的古战场,为什么会被楚家高层用高阶符纹刻意遮蔽?

三件事单独看,都是巧合。可它们全落在同一个人身上,就不再是巧合。

是关联。

他慢慢攥紧了地图一角。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妨碍动作。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不能修炼,不能战斗,连走出这个院子都得装病。可他有脑子,有记忆,还有别人以为他一无所知的掩护。

这掩护,比刀剑更利。

他不需要立刻出发。他需要的是确认——确认这条路必须走,确认那地方真有他翻身的机会。

他把地图重新折好,塞回内袋,贴着胸口放着。然后从床底拖出松动的地板,将发簪和铁丝一起埋进去。干完这些,他才躺**,闭眼。

可没睡。

他在想葬神渊。

《九州险地志》里说,那里是上古战场,埋着不知多少强者尸骨,每逢月夜,风过山谷,如万魂齐鸣。曾有探险者深入,出来时疯癫失语,只反复念叨“骨头在动”。

骨头在动。

神骨埋处。

他不知道这两者有没有关系。但他知道,如果“神骨”真是某种能影响命运的东西,那它不该被埋在无人知晓的山谷里,而应该被各大圣地争抢。

除非——它危险到没人敢碰。

或者,它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可随即,他觉得这想法并不荒谬。一个现代人魂穿到异界,本就不合常理。如果这具身体的废功不是意外,而是因为接触了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睁开眼,望着屋顶的裂缝。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来这个世界,或许不是偶然。

是被选中的。

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出人头地。

是为了找到它。

他坐起身,走到桌边,拿起那个黑瓷碗。月光斜照进来,碗底那行小字“初一子时,药房取散”清晰可见。养元散,每月一次,温养经脉的基础药。六天后发放。

他不需要药。

但他需要知道,自己是否还被登记在册。

如果名单上有他,说明楚天雄还留着一丝利用价值,或许还在观察他。

如果没有,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是个死人,只差一口气没咽。

他把碗放回原位,动作很轻。

第二天清晨,他照常装病,躺在床上不动。仆从进来送药,看了他一眼,嘀咕了句“还没死透”,放下碗就走。他等门关上,才睁开眼。

窗台上有样东西。

一个布包,用粗麻布裹着,系着草绳。

他走过去,解开。

里面是三块干粮,一小包止血散,还有一块油布包着的火折。药味很熟,是他曾在月瑶随身药囊里闻到过的那种清香。

她来了。

没敲门,没说话,只是把东西放在窗台上,就走了。

他知道她想劝他别去。但她没说。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信你这一趟,必须走。

他盯着布包看了很久,然后从发间取下发簪,**布包一角,压在窗台下。不是谢,也不是回应。只是一个标记,让她知道,东西他收到了。

中午时,他听见外面有动静。几个年轻族人路过院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听见。

“听说二老爷昨夜去了药房,查了三个月的发放记录。”

“查谁?”

“楚天殇。名单上,他的名字被划掉了。从上个月开始,就没再登记。”

说话的人笑了笑:“这下,连名义上的嫡系都不是了。”

脚步声远去。

楚星雨站在屋里,没动。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天雄已经动手了。不是削减资源,不是羞辱打压,而是彻底抹除。从今天起,他不再是楚家的一员,甚至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等他哪天“病死”,也不会有人查。

他慢慢走到桌边,手指抚过地图的折痕。

不是为了复仇。

是为了活。

可现在,连“活”都被剥夺了选择。

他必须走。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别无选择。

他把布包收进怀里,连同地图一起贴身放好。然后从床下取出一块旧布,将发簪、铁丝、火折重新包起来,塞进袖袋。

下午,他去了趟后山废弃的药园。那里没人管,杂草丛生。他在一堆烂叶下翻出一个锈铁盒,里面是几包他早先藏的草药。其中一包是断续根磨的粉,能短暂刺激经脉,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部分行动力——副作用是伤身,用多了会咳血。

他取了两包,藏进内袋。

回来后,他坐在桌前,把所有东西列了一遍:地图、干粮、药、工具、火折。

差的,是时间。

他需要等到初一子时,药房开库的那一瞬间,混进去看一眼登记册。不是为了争那一份养元散,而是为了确认最后一条退路是否彻底断绝。

如果册子上真没有他的名字,那他就不再等。

初一当晚,他就走。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日头偏西,离初一,还有五天。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

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点土腥味。

他把门关上,插好。

然后坐回桌边,开始默记地图上的路线。北岭绕行,断河谷穿峡,最后进入葬神渊西侧的裂谷带。那里标记了一条虚线,通向被涂黑的山谷。

他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

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去。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过,画出一条从楚家到葬神渊的路径。

最后一笔落下时,他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脚步声。

停在院外。

他没抬头。

他知道是谁。

但他没开门。

外面的人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他低头,看着桌面上那条无形的路。

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