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开门,奴才来请安了 第89章 不要嘛,总管!婉婉知错了

玉山书院,静室之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闭目养神。

他便是当世大儒,康贤,人称康老。

“先生!先生!”门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打断了室内的宁静。

康老缓缓睁开眼睛,眉头微蹙,

“何事如此慌张?”

“老师,门外有个人,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

门童将那张纸条双手奉上。

康老接过,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又是些附庸风雅之辈,想用些不入流的诗句来博取老夫的关注。

这些年,像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

他本想直接扔掉的,但当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时,动作却顿住了。

好字!

仅凭这笔力,此人便足以在当世书法家中占有一席之地。

他来了兴趣,缓缓展开纸条。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便猛然一缩。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好句!

寥寥十字,便将秋日登高之景,描绘得淋漓尽致。

萧瑟,壮阔,悲凉。

康老继续往下看。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轰!

康老的脑中如遭雷击。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中的纸条都在微微颤抖。

这两句……

这两句简直是神来之笔!

对仗之工整,意境之雄浑,气魄之宏大,是他生平仅见。

“不尽长江滚滚来……”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诗,只觉得一股苍凉悲壮之气扑面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可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辈能写出来的绝句。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门童的胳膊,力道之大,捏得门童龇牙咧嘴。

“人呢?!写这首诗的人在哪?!”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脸上满是激动与狂喜。

门童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

“他……他已经走了啊。”

“走了?!”

康老如遭当头一棒,失声喊道。

“怎么能让他走了!糊涂!你真是糊涂啊!”他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捶胸顿足,“此等大贤,千年难遇!你怎么能让他走了呢!”

门童委屈地说:“是他自己要走的啊……”

“亏你还在书院研习这么多年,连大贤登门都不知道!”康老气得胡子都在抖,“他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叫什么名字?”

“他……他说他叫林钰,穿着……穿着很普通的书生衣服,但是长得特别好看。”

普通书生?

长得好看?

康老愣住了。

一个书生竟能写出如此沉郁顿挫,气吞山河的诗句?

这怎么可能!

他再次看向手中的纸条。

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分明是一位饱经沧桑,历尽苦难,却依旧胸怀天下的失意文人形象。

这绝不是一个书生能有的心境,最差也得是个当代大儒。

“不对,不对……”康老摇着头,“此人定是在说笑,他绝不可能是书生。他是在借此自嘲,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愤懑!”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得有道理。

他看着门童,郑重地嘱咐道。

“你听好了!下次若再见到这位大贤,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留住!就算绑,也要把他给我绑进来!”

“是,先生。”

康老重新坐下,目光再次落在那首《登高》之上。

他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此等心境,老夫自愧不如啊……若能与此人一见,必定有更大启发!”

林钰猜到会给康贤很大震撼,但没想到这么大。

此刻他正在长安最大的书局——文渊阁里。

他买了几本这个时代的经史子集,又挑了几本介绍风土人情的杂记,还有最重要的历史文学。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想要在这个世界立足,甚至君临天下,就必须对它有足够的了解。

付了钱,林钰抱着一摞书,心满意足地往宫里走。

《登高》这颗炸弹已经扔出去了。

康老在士林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由他之口,自己的才名很快就会在文人圈子里传开。

这对自己日后行事,大有裨益。

回到麟德殿时,天色已晚。

他先将书放回西厢房,这才去正殿复命。

苏芷虞正和鸳鸯闲聊,见他回来,也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事情办妥了?”

“回娘娘,都办妥了。”

“嗯,下去吧。”

林钰躬身退下。

苏芷虞看着他的背影,捏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

今天一整天,她派去监视梧桐宫的人都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孙书蝶安分得像只鹌鹑。

但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平静。

这个孙书蝶,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林钰回到西厢房,将买来的书一一摆在书架上。

婉婉捧着胸前肉凑了过来,好奇地翻看着。

“总管,您买这么多书做什么?您又不用考状元。”

林钰敲了敲她的脑袋。

既然知道婉婉不是内鬼,他的语气也愈发宠溺。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读点书,没坏处。”

婉婉吐了吐舌头。

“才不信呢,书哪有婉婉的胸脯好看啊?”

“我……”林钰顿时语塞,“那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嘛,您瞧这书,薄薄丑丑的,和刘**胸一样。”给林钰收拾床铺的刘娘,手上动作一顿。

婉婉见状,愈发的得意。

林钰揪住婉婉的耳朵,郑重地说:“以后不许你再这样说刘娘,否则我把你的点心都给你扔了!”

“啊!!”一听到点心被扔,婉婉像被踩到尾巴似的,“不要嘛不要嘛,总管!婉婉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哼。”

这小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林钰没再理她,坐在灯下,开始认真研读。

他必须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

夜渐渐深了。

林钰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站起身。

是时候该办正事了。

宁兰还在冷宫里受苦,自己必须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其实当初他真没打算要帮宁兰。

因为这个女人言语狠毒,德行有亏,与这样的人合作风险很高。

但现在想帮她,是因为她对李万天有恨。

这种恨,是刻骨铭心的。

失贞之女,侍寝不见红,这些消息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前朝也有了风声。

现在所有人都在嘲笑宁学成和宁兰,说他们一家子都是卑鄙之人。

言语辱骂,甚是难听。

而不论是在朝为官,还是在宫为嫔,名声都是最紧要的。

越是这样羞辱,宁兰就越恨李万天。

而这股恨,恰好可以被林钰利用。

但想要救宁兰,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首先就必须得打通关节。

而冷宫,是庞大海的地盘。

想从庞大海那里直接要人,纯粹是找死。

那老狐狸油盐不进,只忠于李万天。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他的对食夫人,赵淑妤。

刘娘说过,赵淑妤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唯一的爱好就是读诗词。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用诗词来攻略一个爱诗词的女人,没有比这更对症下药的了。

林钰在心里盘算着。

赵淑妤是庞大海的女人,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露骨。

否则一旦引起庞大海的警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用一种巧妙的,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她对自己产生好奇,甚至是……仰慕。

林钰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重新铺开纸张,提起笔。

这次他要写的,是一首情诗。

一首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都为之倾倒的情诗。

他思索片刻,笔尖落下。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短短两句,力道千钧。

这首诗虽然是元老先生悼念亡妻的,但却写尽了爱情的专一与极致。

林钰停下笔,满意地看着。

这就够了。

半阙诗,足以吊起赵淑妤所有胃口。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出门来到耳房找到小凳子。

“小凳子,交给你一个任务。”

小凳子见林钰神色郑重,也紧张起来:“总管您吩咐!”

“你拿着这个,去庞总管的宫门口溜达一圈。记住,要装作不经意地把它丢掉,然后立刻离开,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小凳子接过纸条,手心都在冒汗。

“总管,这马上宫门就要落锁了。”

“我知道,所以才让你去。”

“那,这……这是什么啊?”

“不该问的别问,照我说的做就行。”

“是……”

小凳子不情不愿地将纸条揣进怀里,像揣着一个烫手的山芋,快步走了出去。

林钰站在窗边,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鱼饵已经撒下。

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