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凛然西门庆 第二十五章 谁道囚室是绝境?

西门庆的话,让吕轼所化的两面针浑身一震:“主公,您连秦雨的事儿也知道呀!”

事到如今,两面针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它颤声道:“主公,这银库本是上下双层,秦雨在下层。”

“且慢!”锁灵叫道:“这一屋子金银财宝怎么办?”

西门庆道:“太多了,慢慢运走就是。”

“兵荒马乱的,万一丢了呢?”锁灵咯咯一笑,道:“不如本姑娘费心先收着也好。”

不等西门庆说话银库内骤然卷起一股青铜色的旋风。

“哗啦啦——”

成箱的金锭银锭凌空飞起,珍珠翡翠叮当作响,连虎鞭酒也腾空而起,尽数投向青铜锁的龙口中。

锁灵一本正经说道:“金银在世上惹下多少祸端,不如让本姑娘代为保管,嘻嘻!”

西门庆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听着锁灵那假正经的调调,忍不住嘴角一扯,说道:“让你传送东西给我妻子,你只能传送‘一丁点儿’,现在你倒狮子大张口了。”

锁灵嘿嘿一笑,道:“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再说,龙鳞锁吞噬药材太少,我得让它们快快长大,有银子才有养分啊!”

西门庆哼了一声,他并不信锁灵的说辞,认为她不过是贪财罢了。

锁灵仿佛看出了西门庆的心思,索性说道:“废柴,人要吃饭对吧,你以为天地龙鳞锁作为大宋的国运锁能不吃东西?实话告诉你,它也得吃,食物就是金银财宝,明白不?”

西门庆还是半信半疑。

锁灵好像猜出了西门庆的心思,叫道:“废柴,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哼哼,囡囡可还在铜锁里呢哦,哼哼!”

“是极。”西门庆赶紧拱手,道:“姑娘高义,这些俗物合该归入宝锁,方能……呃,吃饱……还能……滋养天地正气!”

锁灵咯咯直笑道:“废柴,算你识相!”

金银珠宝直飞龙口,龙鳞锁满足地震颤,发出饱嗝般的嗡鸣。

“这个给你!”一柄带鞘短刀飞向西门庆,锁灵道:“龙鳞锁只收金银,不收兵器。”

西门庆接过短刀,拉出刀身只觉冷气森森,刀身密布芝麻花纹,当真是一把好短刀。

他顺势将短刀收入袖中。

也就是一盏茶的工夫,刚才还满坑满谷的银库,被那铜锁旋风卷了个精光!

西门庆笑道:“走,该去看看秦雨了。”

在两面针的指引下,他转过银库一处拐角,顺着向下斜坡又来到一处厚实铁门前:“主公,秦雨就在里面了,只是……”

西门庆站在门外,他知道自己所站的地方,就是秦风生前经常站立之处了。

秦风曾言,他一旦完成吕轼敛财任务,就能蒙着双眼至此,与弟弟秦雨说说话。

西门庆拍了拍铁门,问道:“秦雨,你在吗?”

门内一声轻声答应,道:“哥哥,是你吗?怎么你声音变了?”

西门庆一顿,淡然道:“你哥哥秦风出远门去了,托我前来看望你。”

门内“嗯”了一声,再无声音。

神识内,两面针提醒西门庆:“主公,还是用刚才的钥匙才能打开铁门。只是,您得心里有个准备,秦雨他……您还是自己看吧。”

“咔吧”一声门锁打开,西门庆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混着腐酒与血腥的恶臭扑面而来。

幽暗的长明灯下,映出墙角一只青瓷酒缸——坛口竟“长”着一颗人头!

那头颅干瘪如骷髅,稀疏的头发黏在坛沿,眼皮被粗线缝死,只留下两道漆黑的血痂。听到响动,人头眼珠看向西门庆,问道:“你是谁?”

这声音,竟是秦雨。

铜锁内,秦风所化苍耳大喝一声,枝叶张开化作一张人脸,疯了一般咬住两面针,大喊:“老匹夫,你怎敢如此对待我弟弟!”

两面针大叫:“你弟弟说要上汴京告御状扳倒我,我能怎么办?……我……松嘴,快松嘴!”

苍耳哪里啃松嘴,死死咬住又撕又扯,如同疯狗一般。

一旁,王婆所化蛇莓叫道:“老身一辈子坑人无数,但也从未见过如此狠辣手法,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锁灵一声冷哼,道:“这狗官当真狠毒,杀了秦雨,他怎么控制秦风为他敛财?”

一道炽热闪电劈下,分开苍耳与两面针的种子。

秦风所化苍耳嘶吼痛哭:“主公,求求你,请最好的医生为我弟弟诊治,他……他才十六岁啊!”

两面针翻翻白眼道:“医不好的,你们兄弟俩若是听话,本……本药又何必下此狠手。”

西门庆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股深埋在人骨子里的恶意,激得他后背起了一层冰凉的寒毛。

青瓷酒缸中,秦雨吹一吹额前的乱发,居然一脸轻松,向西门庆问道:“这位哥哥怎么称呼?”

西门庆报上姓名,略一犹豫,只说自己是秦风的朋友。

他不是有意隐瞒,只是眼前的秦雨太可怜,也太让人惋惜了。

秦雨露出诡异的笑容,头颅在酒坛上微微晃动,脸上浮起一个怪诞的微笑,缓缓说道:“西门哥哥,你心里可怜我吗?你可别这么想,你可知道这方寸囚笼,才是我真正的‘道’。”

西门庆眼睛一抬,不明白秦雨的意思。

秦雨接着说道:“西门哥哥,你看着大千世界,有人守着青灯古佛一辈子,连佛法的门都没摸到;有人躲在深山里熬白了头发,照样参不透天是什么东西,也有人被困在一隅之地,就好像‘锁中人’一样,可是,他们又怎么明白什么是“锁”?”

西门庆神识中,锁灵颤巍巍道:“这……这……他说‘锁中人’是在说我吗?”

秦雨说道:“吕轼以为锁住我的四肢,却不知我以舌抵上颚,日日叩问天机。西门哥哥,谁道囚室是绝境?我虽没了人形,但我却也心静下来,知道断肢处,方知肉身原是累赘;黑暗里,才见神魂自有光明;连这腐酒浸我残躯,也教会我所谓‘纯净’。”

这番话,连现代人西门庆也不得不心中暗赞。

秦雨长叹一声,道:“所谓天道,不过是未被世味腌透的浅薄,我没了四肢又怎样?腌透了,烂透了,通透了,再投胎重来就是,夏商周、秦汉唐哪个王朝不是如此?”

锁灵在西门庆神识中“啪啪”鼓起掌来,道:“哎呀,可感动死本姑娘了。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居然还不如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看得透彻。”

秦雨看向西门庆,问道:“西门哥哥,你是来接我出去医治的吗?”

西门庆点头道:“尽力而为。”

秦雨道:“请你们先退出去片刻,让我再一个人看看这里,放心,只需一刻钟就好,在这里待了三年,心里居然还有些舍不得。”

西门庆点点头,转身走出铁房间,顺手带上铁门。

“不对!”秦风所化苍耳在西门庆神识中大叫:“我弟弟秦雨……他……”

西门庆也反应过来,转身奔进铁门。

青花瓷缸中,秦雨头颅已经歪在一旁,口中鲜血潺潺而出,他竟是咬舌自尽了。

“弟弟啊!”苍耳仰天哀号,叫道:“我早该猜出来的,我早该猜出来的……”

西门庆心下黯然,他也想明白了,秦雨聪明绝顶,见进入铁门的不是秦风,定是猜出秦风已死,否则来接他的一定是自己的亲哥哥。

既然哥哥秦风已死,那他活着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什么理由?

眼前的一切,让西门庆眼眶湿润,神识中一阵噼里啪啦电闪雷鸣,锁灵正在撒气,一阵电鞭,又把两面针劈得外焦里嫩。

“上审判台,该算账了!”锁灵气地在铜锁内大叫:“王婆、秦风、吕轼你们三个祸害了多少人,以为化成药种就完事了,不行,你们必须接受灵魂审判。来来来,先来个搜魂大法,让本姑娘看看你们的罪孽到底有多深!”

铜锁内,蛇莓、苍耳、两面针被一条条赤色电光锁链捆得结结实实,一双凝脂般的手指点上他们的脑门。

“啊~”三具孽畜厉声哀嚎,痛苦至极。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了。

“吕轼!”锁链绞紧两面针,锁灵阴恻恻叫道:“为官二十年,贪赈灾银八万余两,通吃原被告三十二案,纵火灭门三户,罪大恶极……”

“王婆!”蛇莓被铜锈包裹,锁灵大叫:“你这一生,拉良家下水十七人,拐卖孩童二十二人……”

“秦风!”苍耳被钉在青铜砧上,体内渗出黑血:“私贩民盐巴军械,与吕轼蛇鼠一窝,杀死无辜百姓二十三人,玷污三十二名良家妇女……”

锁灵爪握雷霆砸下:“九载为期,赎不清罪责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三具魂魄在电光中惨叫扭曲,罪孽化作锈斑烙满全身。

“服不服?”锁灵大喝。

三具魂魄大喊:“我等服了!”

锁灵叫道:“你等生前罪孽深重,将来长成成药时,就是你等赎罪之时。待赎清罪孽,放你等投胎就是,否则,永世不得超生,日日受苦便是。”

三具魂魄磕头如捣蒜。

锁灵冷冷扫过那几个扭曲的魂影:“这就是你们的报应!天理?天理也许瞎过眼,但今天这报应,来得一点儿也不冤枉!”

一样,西门庆低头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来锁灵说道:“姑娘,你承诺过我,若是杀死带品级的**,就让我与女儿在龙鳞锁中相聚一炷香时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