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日,我听见未婚夫要灭我满门 第四十二章你杀的,是你亲儿子!

太极殿。

钟鼓声歇,礼乐骤停。

那一声“母后”,不高,不重,让本来庄严且热烈的气氛,凝固。

丹陛之下,跪着的人群,被施了定身咒,无人敢动,无人敢言。

凤座之前,太后伸出的那只手僵在半空。

她死死盯着那个逆光走来的身影,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尽,从狂喜的潮红化为一片死灰。

“鬼……鬼……”

她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下去。

萧临走得很稳,一步一步,踏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三日的换血,顾云溪用命为他驱散了盘踞多年的阴毒,也将自己蓬勃的生机渡入了他枯槁的龙体。

他依旧虚弱,但那份虚弱,是新生而非腐朽。

他踏上御阶,步履不疾不徐,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冰冷的白玉石阶,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是死神的脚步声。

“陛下……陛下没死!”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瞬间点燃了整座大殿。

“真的是陛下!”

“陛下万岁!”

那些忠臣,此刻爆发出震天的狂喜,重重叩首,泪流满面。

而吏部尚书刘庸等一众太后党羽,则像被扼住了喉咙的鸡,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不!不可能!”刘庸指着萧临,状若疯癫,“你不是皇帝!你是鬼!是妖孽!陛下三日前已经吐血驾崩,是我等亲眼所见!”

“是吗?”

萧临终于走到了御阶之顶,他没有去看龙椅,目光始终,死死锁在太后身上。

他笑了笑,那笑意未达眼底,只有一片冰寒。

“刘爱卿,这么盼着朕死?”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重生之后的沛然龙威,压得刘庸喘不过气。

太后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怨毒与疯狂。

她输了?

在马上就要触碰到那至高权力的瞬间,这个她以为必死的小畜生,竟然又从地狱里爬了回来!

“来人!”她厉声尖叫,仪态尽失,“此人绝非陛下!定是顾云溪那妖妃找来的替身!给哀家拿下!就地格杀!”

然而,无人敢动。

殿外的禁军,依旧是沈昭的人,并已将太后的人尽数解决。

殿内的侍卫,看着那双锐利如鹰的凤眸,谁敢上前?

“母后,”萧临又唤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可怕,“大典还未结束,您这就急着要杀儿子了?”

他向前一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逼得太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她所有的威严与气势,轰然崩塌。

她看着他那张虽苍白却有了血色的脸,心中一个最恐惧的念头浮现出来——他的毒,解了?

“你……你的毒……”

“托母后的福,”萧临截断她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解了。不但解了,朕还觉得,前所未有的好。”

他目光一转,扫向底下战战兢兢的百官,朗声道:“朕听闻,母后要垂帘听政,是因为朕已无子嗣,二弟萧景亦英年早逝。母后是为了大周的将来,为了皇室的血脉,才不得不临朝摄政?”

他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慢条斯理地剜着太后的心。

刘庸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叩首:“太后娘娘圣明!皆为江山社稷啊!”

“好一个为江山社稷。”萧临拍了拍手,那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殿中格外刺耳。

“张德海。”

“奴才在。”

“宣,画眉。”

画眉?

朝臣们面面相觑,这是谁?

太后的心,却猛地一沉,一种比方才更深沉的不安,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片刻,两名侍卫架着一个身形纤弱、面色惨白的女子,走入殿中。

女子一见到太后,便如见了鬼一般,浑身剧烈颤抖,瘫软在地。

“画眉,”萧临看着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抬起头,告诉满朝文武,你肚子里的‘皇孙’,在何处?”

女子闻言,哭得撕心裂肺,重重对着萧临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腹中孩子早已流产!”

她猛地抬头,怨毒地指向太后。

“是她!是太后娘娘!二殿下薨逝之后,奴婢惊吓过度,孩子便流掉了。太后她秘密将奴婢囚禁,逼奴婢假装继续有孕!她说……她说待时机成熟,便会从宫外抱一个孩子,记在奴婢名下,当做二殿下的遗腹子!如此,她便能以‘辅佐皇孙’的名义,名正言顺地……”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大殿之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哪里是为江山社稷?这分明是为了自己的权欲,连“狸猫换太子”的戏码,都准备好了!

朝野哗然!

太后看着画眉那张怨恨的脸,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母后,您还有何话可说?”萧临逼近她,那双凤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旋涡。

“你……你这个孽障!”太后彻底疯狂,她指着萧临,歇斯底里地嘶吼,“你根本不是荣贵嫔的儿子!你是丽妃那个**人的种!你和你那个下**的娘一样,都该死!”

她亲口,承认了。

“来人。”萧临的声音,冷得像冰。

沈昭一身玄甲,按刀入殿,对着萧临单膝跪地:“臣在。”

“去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将先帝密诏,取来。”

半个时辰后。

当那份早已泛黄,却字迹清晰,盖着先帝私印的密诏,被当众宣读。

当谢美人呈上的血书,与密诏内容相互印证。

当吏部尚书刘庸等一众党羽,被禁军当场拿下,拖死狗一样拖出大殿。

一切,都尘埃落定。

太后瘫坐在凤座旁的地上,发髻散乱,钗环落地,哪里还有半分国母的威仪,活脱脱一个疯妇。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萧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荒芜的冷寂。

他想起顾云溪躺在寒玉床上,那张再无生气的脸。

他想起她用自己的命,换回他这条命。

他缓缓蹲下身,如恶鬼般凑到太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吐出了那个最恶毒、最诛心的秘密。

“母后,你以为你杀的是二皇子萧景?朕告诉你,你错了。”

“那个被你亲手灌下毒酒,死在你面前的,才是你和镇国公陆世恒的……亲生儿子。”

“你杀了你的亲骨肉!哈哈……你亲手,杀了他!”

太后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又在下一瞬惊恐地放大到极致。

她呆呆地看着萧临,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即,“啊——”的一声,一道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

她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两眼一翻,竟是当场疯了!

萧临站起身,冷漠地看着在地上抽搐嘶嚎的女人。

“请太后回慈宁宫,尽心伺候……”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让太后颐养天年,好好活着,用余生,去品尝这份……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罢,他再也不看殿中任何一人,转身,离开太极殿。

血债已偿,可他的心,却空得可怕。

他要去见她。

现在,立刻,马上!

可当他带着满身血腥与煞气冲回丹房时,迎接他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寒玉床,和散落一地的,沾着血的银针!

顾云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