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紧跟在后:“小姐,他的话可信吗?”
郑寻和裴家设下的赌局陷阱,王府那边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如果是真的,那些被胁迫的官员,就像埋在朝堂里的利刃,一旦被裴家拔出鞘,后果不堪设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池鱼快步走向马车:“去醉风楼。”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酒楼外。
沈池鱼刚下车,守在外面的小厮迎上来:“小姐,我家少爷已在二楼等您了。”
跟着小厮上了二楼,推开雅间的门,一位青衫公子站在窗边。
“比约定时间晚了一刻钟。”
让十三和小厮在门外候着,沈池鱼反手关上门,“临时去了个地方,二哥等急了吧?”
沈明叙从窗边过来,腰间的玉佩轻晃,眼底是无奈笑意:“你可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在桌边坐下,倒了两杯茶,他问:“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想跟二哥谈桩声音,”沈池鱼没绕弯子,“我有一间铺子,经营上有些问题,我对此不太懂,想让二哥帮帮忙。”
“哦?王爷给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生意。”
沈池鱼隐下赌坊的来历,把赌坊现今的情况讲了下。
“铺子地段很好,你应该也听说了大理寺卿的事情,赌坊再开下去不合适,我想改成胭脂铺。”
沈明叙挑眉:“跨度有些大啊,出事是假,想撇开裴家是真吧?”
沈池鱼莞尔:“瞒不过二哥,铺子既换了主人,也该改头换面,不和旧事旧人有牵扯。”
开胭脂铺是她深思熟虑后的想法,面向的是京中贵妇和大家闺秀。
“重新装修需要不少银子,各方面也都需要花银子,你准备好了?”
沈池鱼没回话,直勾勾盯着沈明叙。
几息后,沈明叙了然,“我说怎么找上我了,原是想空手套白狼。”
沈池鱼笑了笑,坦诚道:“二哥掌管绸缎铺多年,京中女子的喜好你比我了解的多。”
“届时还需你帮我造势,银子算我借的,来日双倍还你,这也是双赢。”
沈明叙听笑:“我出银子出力,最后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沈池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二哥有要求也尽管提,能做到的我不会推辞。”
在心里默默补一句:不能做到的,就当我听不见。
茶盏里升起袅袅热气,沈明叙慢慢饮着茶,直到半杯见了底,才缓缓开口。
“我要盈利的三成。”
沈池鱼一愣:“二哥,你不……”
“给不给?”沈明叙没让她把话说完,“还是舍不得?”
沈池鱼垂眸望着桌上的茶盏,“怎会舍不得,你明白我的意思。”
为什么改成胭脂铺?
做了那么多年生意的沈明叙不会不懂。
她第一次和沈明叙坐下来把话摊开讲时,让他远离裴家,远离争斗中的危险。
那时真心为少,主要是希望自己能少个敌人。
可,除夕夜的一枚厌胜钱,她日日戴在身上,今日的劝阻全是真心。
盈利的三成是多少银子?
沈明叙掌管沈家铺子那么多年,根本不差那点银子。
他要的,是与她一起面对危险。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沈明叙温润一笑,“池鱼,你一天姓沈,我一天是你的兄长。”
他先是兄长,再是一个商人。
商人不做亏本的生意,兄长可以。
他清楚沈池鱼的顾虑,她怕他卷进皇室和裴家的争斗,怕他出事,怕沈家受牵连。
可小姑娘忘了,她也是沈家人,无论她撇的如何干净,血脉不会变。
沈池鱼扭开脸,“二哥,我不会念你的情。”
“那就不念,”沈明叙也不生气,“让我帮,就是三成盈利,要么,你另寻他人。”
没得商量。
这不在沈池鱼的意料中,拨动了她的防线,“我想想。”
“现在做决定。”沈明叙不给她往后缩的机会。
沈池鱼很为难,重修铺子一事,除了沈明叙,她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答应吧,会把沈明叙扯进来……
不答应……
“池鱼,你不该犹豫,你说选的路容不得善良。”
沈明叙把杯中茶饮尽,站了起来:“在我走出这个门前你没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速度不快不慢的往门口走。
沈池鱼坐着没动。
沈明叙打**门,踏出去前,脸上笑意一闪而过,“合作愉快。”
等人下了楼,沈池鱼吐出憋在胸口的气,端起茶咕咚咕咚喝完。
被将了一军,她气得一把拽下脖子上戴着的厌胜钱,重重拍在桌子上。
十三以为出事了,抱着剑闪身进了雅间:“小姐怎么了?”
“……”沈池鱼咬了咬牙,还是把东西又揣到袖子里,“没事。”
午饭在醉风楼用的,下午她没急着回府,而是赴另一场约。
地点在镜湖山庄。
马车驶离喧闹的街市,一路向城外行去。
半个时辰后,停在山庄外。
山下新雪已消融,山上仍覆着一片白。
穿过庭院,廊下垂着长长的冰棱,如同一串串的水晶。
阳光从云缝中漏出来,照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
跟着丫鬟一路行到流云阁,上次来热闹非凡的阁内,这次一片幽静。
沈池鱼一眼看见临栏而站的人,没打招呼,先走到炭炉边搓了搓冰凉的手。
“看你气色不错,近来过得舒心吧。”
“比不得你,侧室比妾的地位要高,你也算得偿所愿。”
“是你帮了我,”柳如烟站在栏杆边,摸了摸还没显怀的肚子,“没有你在后面相助,我不会进展的那么顺利。”
让丫鬟把桌子上的糕点端出来,她过来拉着沈池鱼的手在软榻上坐下。
“我没想到你真能做到,倘若她还是相府大小姐,我撑死也只能做个妾。”
糕点还是热的,全是柳如烟亲手所做,她拿了块给沈池鱼尝尝。
沈池鱼没吃,随手放到了一边,“她有今日是自作自受,是人心不古。”
否则,任凭她再多的手段也难施展开来。
“你能确保怀的是侯府唯一的子嗣吗?”
“我确定。”
闻言,沈池鱼笑了声:“不对,我应该问,你怀的真的是侯府的子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