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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的鎏金铜钟刚敲过辰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江南籍官员们身着朝服,黑压压跪了一片,为首的户部侍郎陈敬之更是哭得老泪纵横,手中的朝笏都在不停颤抖:“陛下!臣请您为江南士族做主啊!六皇子苏彻在江南强夺民田,逼死乡绅,再这么下去,江南就要大乱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几十名官员纷纷附和,哭声、请愿声此起彼伏,震得殿内梁柱仿佛都在晃动。杭州知府之子、翰林院编修陆景明膝行几步,将一份奏折高高举起:“陛下,这是江南五十家士族联名的血书!苏彻强行清查土地,但凡超过百亩者,不问缘由尽数没收,陆家二叔只因争辩两句,就被玄铁营士兵打入大牢,至今生死未卜!”
龙椅上的皇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阶下痛哭的官员,又看向站在殿中神色平静的苏彻,语气带着几分疲惫:“苏彻,江南之事,你可知罪?”
苏彻上前一步,躬身却不弯腰,声音清亮如钟:“儿臣不知罪。江南士族坐拥七成土地,百姓无田可种,只能忍饥挨饿,儿臣清查土地、分配给百姓,是为解民生之困,为大夏稳固根基,何罪之有?”
“你还敢狡辩!”陈敬之猛地抬头,指着苏彻怒斥,“那些土地都是士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朝廷钦赐的产业!你说收就收,与强盗何异?如今江南士族人人自危,商户罢市,粮商囤粮,再这么下去,江南的赋税都要断了!”
苏彻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账册,掷在阶下:“陈大人不妨看看这份账册!苏州陆家去年上报田产两百亩,实则隐瞒了三千亩;杭州陈家更是霸占城郊水田五千亩,逼得周边百姓只能逃荒!这些士族每年缴纳的赋税不足其收入的一成,却从百姓身上搜刮五成租子,他们的‘祖业’,本就是吸百姓血汗得来的!”
账册散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江南士族隐瞒田产、压榨百姓的证据,甚至还有几家士族勾结海盗、走私盐铁的记录。阶下的官员们看到账册,哭声渐渐小了,陈敬之脸色惨白,却仍强撑着喊道:“这都是你伪造的!你为了强夺土地,竟不惜捏造证据,污蔑士族!”
“是不是伪造,陛下派人去江南一查便知。”苏彻转向皇帝,语气恳切,“父皇,儿臣在江南走访三月,见过百姓挖野菜充饥,见过孩童因缺粮饿死,见过佃农被地主打死却无处申冤!儿臣推行分田,不是为了打压士族,是为了让百姓有口饭吃,让大夏的根基更稳!若因维护士族利益而不顾百姓死活,那才是真的动摇国本!”
皇帝沉默着,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他何尝不知江南士族贪婪,可这些士族与朝中官员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真的支持苏彻,恐怕朝堂都会陷入动荡;可若是反对苏彻,又会寒了百姓的心,更会让苏彻这位手握兵权的皇子心生不满。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匆匆走进殿内,双手捧着一份奏折:“陛下,江南急报!苏州、杭州士族联合家丁,围攻玄铁营的土地清查队,秦槐将军派人求援,说士族手中有兵器,已经伤了十几名士兵!”
“什么?!”皇帝猛地站起身,脸色骤变,“士族竟敢私藏兵器、对抗朝廷?”
陈敬之等人也慌了,他们只想着逼迫皇帝叫停分田,却没想到江南士族会真的起兵反抗。陆景明连忙辩解:“陛下,定是苏彻逼人太甚,士族们才会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苏彻眼神锐利如刀,“私藏兵器就是谋逆!对抗朝廷军队就是叛乱!父皇,儿臣请命即刻返回江南,平定叛乱,将那些作乱的士族一网打尽!”
“不可!”兵部尚书立刻出列,“江南刚平定盐商叛乱,若是再动兵,恐引发更大乱子!臣建议,先下旨叫停分田,召回苏彻,再派钦差去江南安抚士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安抚?”苏彻怒极反笑,“士族都已起兵对抗朝廷,还要安抚?今日若是退让,他**们定会得寸进尺,甚至勾结外敌,颠覆大夏!父皇,儿臣以为,必须严惩不贷,才能以儆效尤!”
殿内顿时分成两派,一派以陈敬之为首,主张叫停分田、安抚士族;一派以苏彻为首,坚持严惩叛乱、推进改革;更多官员则沉默不语,左右观望。皇帝看着争论不休的众人,心中越发烦躁,最终猛地一拍龙椅:“够了!传朕旨意,苏彻即刻返回江南,暂停土地清查,与士族议和;江南士族需解散家丁,交出兵器,朝廷不再追究此前之事。钦此!”
“父皇!”苏彻不敢置信地抬头,“您怎能如此决定?这会让百姓失望,让士族更加肆无忌惮!”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皇帝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退朝!”
官员们纷纷起身,陈敬之等人看向苏彻的眼神带着几分得意,陆景明更是冷哼一声,仿佛在说“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们”。苏彻站在殿中,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又看着阶下散落的账册,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明明是为了百姓,为了大夏,却要向那些欺压百姓的士族妥协。
走出皇宫,秦槐的亲信正在宫门外等候,见了苏彻,连忙上前:“元帅,秦将军急报,江南士族不仅围攻清查队,还派人联络了五皇子的旧部,想要趁机推翻元帅在江南的治理!”
苏彻停下脚步,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他知道,皇帝的圣旨是妥协,是退让,可他不能退。一旦退让,江南百姓就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他之前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
“备马!”苏彻翻身上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即刻返回江南!告诉秦槐,不必等朝廷旨意,按原计划行事,凡是反抗的士族,一律严惩!至于皇帝的圣旨……本帅自有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