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权柄滔天 第八十九章 刃心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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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暮色带着几分凉意,帅府书房外的石阶上,苏小小静静站着。她褪去了往日的水绿襦裙,换上一身素色布衫,发丝凌乱,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原本温婉的眉眼间,此刻只剩下惊惶与决绝——几个时辰前,温家残余势力的杀手闯进她在苏州的别院,若不是她早年学过几手防身术,恐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元帅,苏姑娘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了。”侍从轻声禀报,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她说有性命攸关的事,一定要见您。”

苏彻放下手中的盐政账簿,抬头看向窗外,暮色中苏小小的身影单薄却倔强,他沉吟片刻:“让她进来。”

苏小小走进书房时,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盈盈行礼,而是径直走到苏彻面前,膝盖一弯,就要下跪,却被苏彻抬手拦住。

“苏姑娘不必多礼。”苏彻语气平静,“你深夜来访,还带着伤,想必是遇到了麻烦。”

苏小小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元帅,温家要杀我。”她撸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半个时辰前,杀手闯进我的别院,说我没能帮温家搅乱盐政改革,反而成了您的‘棋子’,留着我只会碍事。”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我以前帮温家、帮李茂,做过不少错事。可我也是被逼的,我只想活下去,只想为我爹报仇——我爹曾是弹劾温家的御史,却被温祺诬陷致死,我接近温家,本是想找证据,却一步步陷了进去。”

苏彻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又想起她此前戴罪立功、提供温家暗线的事,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你想让我帮你报仇?”

“不。”苏小小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彻,“我想求元帅收留我,让我成为您的一把刀。”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熟悉温家的暗线,知道江南的市井脉络,还能接近那些您不方便接触的人。只要您肯收留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双手沾满鲜血,我都不在乎!”

苏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见过太多想依附他的人,有求官的、求利的,却从未有人像苏小小这样,直言要做他的“刀”——一把明知会染血,却仍愿出鞘的刀。

“成为我的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苏彻语气冷淡下来,“刀要锋利,要听话,更要经得起考验。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我的刀。”

他以为苏小小会犹豫,会退缩,却没料到,苏小小突然转身,一把抓起书房墙上挂着的短剑。短剑锋利,她握住剑柄时,指尖被剑刃划破,鲜血瞬间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苏彻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想阻止,却见苏小小握紧短剑,将划破的指尖贴在剑刃上,缓缓划过。鲜血顺着剑刃流淌,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红光。更让苏彻震惊的是,苏小小竟微微低头,伸出舌尖,轻轻舔过剑刃上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魅惑,却没有半分轻浮,只有破釜沉舟的坚定。

“元帅说的对,不是谁都有资格做您的刀。”苏小小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清晰,“可我苏小小,有的是破釜沉舟的决心。这血,是我对您的承诺——若我有一天背叛您,或办事不力,甘愿死在这把剑下,死在您的面前。”

她抬起头,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温婉,只剩下刀锋般的锐利:“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我不敢求您原谅,只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余生,做您最锋利、最听话的一把刀。”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声与苏小小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苏彻看着她指尖的血迹,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心中竟有了几分动容。他知道,苏小小不是在说空话——一个敢对自己下狠手,敢用鲜血立誓的人,要么是疯了,要么是真的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你可知,做我的刀,意味着什么?”苏彻缓缓开口,语气比之前柔和了几分,“意味着你再也不能过安稳日子,要常年活在暗处,要面对无数危险,甚至可能连死都不能留下名字。”

“我知道。”苏小小毫不犹豫地回答,“比起被温家追杀,比起像棋子一样任人摆布,我更愿意做一把有价值的刀。哪怕死在暗处,哪怕没人记得我,只要能为我爹报仇,只要能帮您扳倒那些像温家一样的恶人,我就心甘情愿。”

苏彻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给你一个机会。”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令牌,递给她,“这是玄铁营暗线的令牌,拿着它,你可以调动玄铁营在江南的部分暗线,也可以随时来帅府找我。”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但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不许擅自行动,凡事必须向我汇报;第二,不许伤害无辜百姓,若有违反,我绝不姑息;第三,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刀,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更不能有二心。”

苏小小接过令牌,令牌冰冷的触感让她心中一安,她对着苏彻深深一礼,指尖的血迹沾在衣袖上,却毫不在意:“属下苏小小,谨遵元帅号令!绝不敢有半分违背!”

“你的伤需要处理。”苏彻对侍从吩咐,“带苏姑娘去偏院,请大夫为她包扎伤口,再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侍从领命,带着苏小小离开书房。苏彻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看向青石板上的血迹,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知道,收留苏小小,或许会带来一些麻烦,或许会让别人误会,但他更知道,苏小小会成为他在江南暗线中,最锋利的一把刀——一把熟悉温家脉络、熟悉江南市井的刀,一把能用鲜血立誓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