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再次吹响。
那声音里没有了决战时的惨烈,只剩下一种冰冷而又急促的节奏。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赤曦军将士,身上还沾着敌人的血污与泥浆。
他们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只是沉默地,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列阵。
伤员被抬下战场,交给了闻讯赶来的民兵。
收拢降卒,打扫战场,这些繁琐的活计,也全部交给了后勤部队。
赤曦军的主力,这把刚刚饮饱了鲜血的利刃,在短暂的休整后,再次露出了它冰冷的锋芒。
“委员长有令!”
传令兵的嘶吼声在军阵中来回传递。
“全军开拔!”
“目标,邺城!”
赵云翻身上马,那身白袍早已被染成了红色。
他手中的龙胆亮银枪,枪尖依旧闪烁着寒光。
“骑兵营!随我为先锋!”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猛地一夹马腹,率领着数千骑兵,化作一道赤色的洪流,沿着官道,向着北方疾驰而去!
他们身后,是周铁山率领的步兵主力。
那座刚刚碾碎了十万大军的钢铁山脉,再次以一种沉稳到令人畏惧的步伐,向前推进。
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到处都是丢弃的盔甲、折断的兵器,还有那些跑不动了,跪在路边瑟瑟发抖的袁军溃兵。
对于这些溃兵,赤曦军看都未看一眼。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邺城!
……
安阳县。
冀州治下的一座小城。
县令刘胖子站在城楼上,两条腿抖得像筛糠。
他手中的茶碗,已经摔碎了三个。
“来……来了吗?”
他声音发颤,问着身旁的县尉。
县尉的脸比他还白,指着远处地平线上那道扬起的烟尘,嘴唇哆嗦。
“大……大人,来了……”
“是赤曦军的旗帜!”
刘胖子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下城楼。
完了!
大军刚刚战败,袁绍主公生死不知,这群杀神怎么来得这么快!
“快!快关城门!”
“弓箭手准备!准备……”
他的话还没喊完,城下,一名百姓突然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了守城的士兵!
“开城门!”
“委员长来给我们做主了!不能让这帮狗官跑了!”
“对!开城门!”
城门处的骚乱,瞬间引爆了全城!
无数百姓从家里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木棍,疯了一样冲向城门!
他们要迎接的,不是一支征服者的军队。
而是能让他们吃饱饭,能让他们挺直腰杆做人的,王师!
刘胖子看着城下那片黑压压的人潮,彻底傻眼了。
民心?
这就是沮授大人嘴里说的民心?
他双腿一软,一**瘫坐在了地上。
还守个屁!
这城,已经不是他的了!
“哐当——!”
沉重的城门,被百姓们从里面奋力拉开!
赵云一马当先,冲入城中,却连一个敢于抵抗的士兵都没有看到。
县令刘胖子和一众官吏,被百姓们用绳子捆得像个粽子,丢在了县衙门口。
赵云没有理会这些。
他只是对着身后一名随军的灰衣政务官点了点头。
那名年轻的政务官立刻下马,带着一队人,迅速接管了县衙的府库和粮仓。
另一队人,则在城中各处,开始张贴那张所有人都熟悉的,白纸黑字的告示。
“奉赤曦军委员长令!”
“凡冀州治下,免赋三年!”
“凡袁氏及其党羽侵占之田土,一律清查,均分于民!”
消息传开,整个安阳县,彻底沸腾了!
百姓们从惊恐,到震惊,再到狂喜!
他们奔走相告,无数人跪在地上,朝着赤曦军的旗帜,嚎啕大哭!
这种场景,在接下来赤曦军前进的道路上,不断上演。
魏县,守将开城投降。
斥丘,官吏闻风而逃。
袁绍经营了数年之久,看似固若金汤的统治网络,在这支携大胜之威,又手握民心利器的军队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得粉碎!
这场追击,早已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
这是一场**上的总攻!
赤曦军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向整个河北宣告。
袁绍的时代,结束了!
……
两日后。
邺城。
这座冀州的州治,河北的权力中心,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末日般的恐慌之中。
袁绍败了!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像一场十二级的地震,将城内所有的世家大族,都震得晕头转向!
他们无法相信!
更不敢相信!
然而,城外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赤曦军大营,和那面迎风招展的黑色战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这不是梦!
城主府内,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主公呢!主公还没回来吗!”
“审配大人!郭图大人!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完了!全完了!那李贼打过来了!”
留守的将领和谋士们,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吵作一团。
就在这时!
“报——!”
一名守城门的校尉,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扑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大……大事不好了!”
他指着城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个让整个大厅瞬间死寂的消息!
“赤贼……赤贼的大军,开始攻城了!”
“他们……他们把无数的降卒,都赶到了阵前!”
“还有……还有安阳、魏县的百姓……他们……他们也在帮着赤贼,在城外挖壕沟,筑土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