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帅帐之内,空气冷得能刮下冰渣。
野王粮仓被焚的消息,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废物!一群废物!”
袁绍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大帐。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跪在下方的颜良、文丑二人。
“后方不宁,大军何安!”
“我给你们一万铁骑!十日之内,若不能将那些鼠辈的脑袋提来见我,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颜良、文丑二人脸上火辣辣的。
他们猛地一抱拳,声如洪钟。
“主公放心!”
颜良咬牙切齿,脖子上青筋暴起。
“一群只会钻洞的耗子,看我如何将他们一个个碾成肉泥!”
文丑更是拍着胸脯,手中长槊往地上一顿,砸出一个浅坑。
“末将若不能荡平这些毛贼,愿提头来见!”
二人领命而出。
一万河北精锐铁骑,卷起漫天烟尘,如同一道黑色的死亡龙卷,杀气腾腾地扑向了清河郡的后方腹地。
……
半日后,李家村。
颜良勒住战马,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村庄,脸色铁青。
村口的大槐树下,空空荡荡。
只有地上,用白色的石灰,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欢迎河北观光团!”
“哇呀呀呀——!”
文丑看得目眦欲裂,肺都快气炸了!
他手中长槊猛地一挥,将旁边一口水缸砸得粉碎!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这群泥腿子,竟敢如此羞辱我等!”
颜良的脸色也黑得能滴出水来。
“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分兵去追!我就不信他们能插翅飞了!”
大军一分为二,文丑率五千骑兵,沿着村西的小路追去。
颜良则率领另外五千人,向东边的山林包抄。
文丑的骑兵队,马蹄如雷,卷起一路黄土。
他们眼看就要追上一队逃窜的“乱民”背影!
“杀!”
文丑大吼一声,一马当先,眼看就要将长槊捅进最后一个敌人的后心!
就在这时!
那队“乱民”怪叫一声,一头扎进了路旁一片茂密的树林!
“哪里跑!”
文丑想也不想,催马便追了进去!
“噗通!噗通!”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骑,战马突然发出凄厉的悲鸣,人仰马翻!
后面的骑兵急忙勒马,定睛一看,一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林子里的地面上,布满了用藤蔓和绳索做成的绊马索!
还有一个个伪装起来的捕兽坑!
“将军!不能再追了!林子里有诈!”
一名副将脸色发白地喊道。
文丑气得哇哇大叫,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乱民”消失在林子深处,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
另一边,颜良的追击同样不顺。
他追着一队敌人,来到一条小河边。
河不宽,战马一跃便可过去。
可河上那座唯一的木桥,却被人从中间砍断了!
几十名“乱民”就站在对岸,冲着他们做鬼脸,甚至有人解开裤腰带,对着他们撒尿!
“哈哈!袁家的狗!有本事飞过来啊!”
“你马爷爷在这儿等着你!”
“噗——!”
颜-良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麾下的河北精骑,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放箭!给我**他们!”
颜良嘶声力竭地吼道。
然而,那些“乱民”一见他们张弓,立刻怪叫着钻进了对岸的芦苇荡,再无声息。
几轮箭雨过去,除了射倒几片芦苇,毫无用处。
“将军,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绕路!把这群**养的给我揪出来,千刀万剐!”
几天下来。
颜良和文丑率领的一万铁骑,就像没头的苍蝇。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集团冲锋,在这复杂的乡野地形里,根本施展不开!
敌人化整为零,打了就跑,滑不溜手。
他们追不上,打不着,反而被各种层出不穷的陷阱和冷箭搞得灰头土脸。
战果,几乎为零。
己方却因为各种意外,伤亡了近百人!
士兵们整日疲于奔命,怨声载道,锐气早已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这天傍晚。
文丑终于在一片开阔地,堵住了一支约莫百人规模的民兵!
“哈哈哈!我看你们这次往哪儿跑!”
文丑欣喜若狂,这几日的憋屈,终于有了发泄口!
他高举长槊,正要下令全军冲锋,将这群可恶的耗子碾成肉酱!
然而,那支民兵队伍,却不慌不忙。
他们转身,就退入了身后一片广阔的沼泽地!
那片沼泽,水草丛生,烂泥遍地。
别说战马,就是人走进去,都会陷进去半条腿!
骑兵,根本无法进入!
文丑的冲锋阵型,硬生生停在了沼泽边缘。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群民兵,在沼泽对岸,点起了篝火,甚至开始烤起了抓来的野兔!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袁家的将军,你瞅啥瞅?”
“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啊!”
一名民兵甚至举着一只烤得流油的兔子腿,冲着文丑遥遥晃动。
“哇呀呀呀!”
文丑气得浑身发抖,一张黑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
他可是名震河北的虎将文丑!
手握精锐铁骑!
如今,却被一群连甲胄都没有的泥腿子,用这种他闻所未闻的打法,耍得团团转!
有力,却无处可使!
那感觉,比正面战败,还要憋屈一百倍!
后方清剿不力。
前线围困,也同样毫无进展。
每天都有小股的运粮队被烧,小队的巡逻兵失踪。
整个袁军大营,开始弥漫着一股不安和焦躁的气氛。
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
他们发现,自己仿佛不是在和一支军队打仗。
他们是在和这片土地上,所有的村庄,所有的树林,所有的河流,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幽灵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