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大厅里,陈默双眼通红,指着地上那几把锈迹斑斑的破铁犁,声音沙哑。
“委员长!春耕就要开始了!”
“就靠这些破烂玩意儿,就算把牛和人都累死,秋天也喂不饱这么多人!”
他猛地抬头,眼中全是血丝,几乎是在哀求。
“到时候,要饿死人的!”
大厅里,所有干部都低着头,没人说话。
这根本就是个死结。
“我决定,成立一个新部门。”
李峥平静的声音响起,他像是没看见众人脸上的绝望。
“这个部门,叫‘生产建设部’!”
“统管根据地所有农业、水利、工坊、基建!”
生产建设部?
众人精神一振,齐刷刷地看向李峥。
这是有办法了!
可谁来当这个部长?这可是关系到二十万人生死的职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陈默。
李峥的目光却越过众人,投向了门口。
“田仲。”
他喊了一个名字。
一个又黑又瘦,满手老茧,身上还带着泥土味的老农走了进来。
他很局促,不敢抬头看人。
他就是个普通的流民,因为懂农活,被分到了后勤组。
李峥指着这个老农,对所有人宣布。
“从今天起,田仲,就是生产建设部的第一任部长!”
这话一出,大厅里顿时炸开了锅。
“委员长!不行!”
一名主管后勤的干部第一个站了出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田仲他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让他当部长?这不是胡闹吗!”
“是啊!委员长,三思啊!”
“管着二十万人的吃喝,怎么能让一个泥腿子来!”
质疑声此起彼伏。
田仲自己也吓傻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委、委员长!使不得!使不得啊!俺就是个种地的,俺哪会当官啊!”
李峥没理会那些反对声,走到田仲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
“我问你,眼前这块地,又干又硬,该怎么伺候,才能长出粮食?”
这个问题,问到了田仲的骨子里。
他忘了紧张,下意识地就回答。
“那得先看天时,再看地利!”
“开春前,得先深翻一遍,把土里的虫卵翻上来冻死!”
“播种不能太密,得让苗儿有地方长!还得挖渠引水,不然一场春旱,全完蛋!”
他讲得头头是道,全是书本上学不到的实在经验。
大厅里的质疑声,渐渐小了下去。
李峥笑了。
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卷好的麻布,在所有人面前缓缓展开。
麻布上,用炭笔画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犁。
“田老,你再看看这个。”
田仲的目光落在那张图纸上,一脸困惑。
“委员长,这画的是个啥?歪歪扭扭的,这也能犁地?”
他身旁一个干部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撇了撇嘴。
“委员长,这东西看着就不结实,怕不是异想天开吧?”
李峥也不生气,指着图纸上的一个部件。
“田老,你看这里,犁辕是弯的,这样牛拉起来,会不会省力?”
田仲一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嘴巴微微张开。
李峥又指向另一个地方。
“还有这里,我叫它犁评,装上它,就可以控制犁入土的深浅,不用全靠人往下死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田仲死死盯着图纸,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光彩!
“委员长!俺……俺懂了!”
“俺愿意当这个部长!俺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这神物给造出来!”
整个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之前还满脸质疑的干部,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他们看着那个激动到失态的老农,再看看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李峥。
他们这才明白过来。
委员长的眼中,没有高低贵**,只有能不能办事!
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又如何?
他懂地!他识货!
这就够了!
“好!”
李峥亲自将田仲扶起。
“今日,生产建设部,正式挂牌!”
田仲,这个前一刻还是流民的老农,下一刻,就成了执掌赤曦军农业命脉的最高长官!
他擦干眼泪,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他当场就开始点人。
“城西的王铁匠!让他立刻带人来见我!图纸上的零件,只有他打得出来!”
“南关的李木匠!让他把他手下最好的师傅都叫上!这犁身的弧度,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还有!所有识路的青壮,跟我走!咱们要去重新规划水渠!今年,要把河水引到每一块田里去!”
一场轰轰烈烈的农业革命,就在这个简陋的大厅里,拉开了序幕!
然而,三天后。
田仲又一脸愁容地找到了李峥。
他手里拿着一张新画的草图,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水渠线路。
“委员长,曲辕犁已经试制出来了,好用得很!”
“可这水渠……工程太大了!”
他指着图上一个关键的节点,满脸的为难。
“这里要修一座堤坝,得用数万块石头!光靠人力垒,太慢了,也根本不结实!”
田仲搓着手,看着李峥,眼神里带着一丝试探和期盼。
“委员长,您……您那还有没有啥神物?”
“要是有种能把沙子和石头,都牢牢粘在一起的东西,那我们的水渠,一个月就能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