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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云湛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沈清辞此刻看他的眼神,太过冰冷,太过陌生,那里面没有半分旧情,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嘲讽与厌恶。
这让他……心中莫名地有些慌乱。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沈清辞之前那么喜欢他,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甚至在他“死”后,两次三番地为他寻死觅活!这才过去多久?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变得如此之快?
她定然还是因为他与柳若兰之事,伤透了心,所以才故意摆出这副冷漠的姿态,想让他知难而退,想让他……多哄一哄罢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
女人嘛,总是喜欢口是心非,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霍云湛心中的那点慌乱,瞬间便被一股熟悉的、掌控一切的自信所取代。
他看着她,脸上重新挂起那副予取予求、深情款款的模样,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宠溺:“清辞,我已答应为你休了她,你……还不满意吗?”
“那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谅我呢?”
沈清辞闻言,却是嗤笑出声。
“简单。”她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死。”
霍云湛的脸色,瞬间僵住!
他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清辞……你……你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吧?”
“柳若兰她……她毕竟还是柳家的女儿。即便岳……即便柳丞相如今出了事,可柳家在朝中,依旧盘根错节,门生故吏无数。”
“你如今虽贵为摄政王妃,可若是将柳家得罪得太狠,于你……也并无半分好处啊。”
“哈哈哈……”沈清辞看着他那副还在为自己辩解的蠢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嘲讽。
“霍云湛,”她缓缓地止住笑,一双清亮的凤眸,死死地盯住他,眼中再无半分遮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本王妃说的,可不是让柳若兰**。”
“而是……”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充满了刻骨的恨意,“让你,**啊!”
霍云湛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狠戾、仿佛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女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阿……阿辞……”他嘴唇颤抖着,声音里竟是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你……你别闹了……”
“我没闹。”沈清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个人,最是喜欢说真话。可偏偏,我说了真话,你……却总是不信。”
她的脸色,骤然转冷!
“说吧!”她声音冰冷刺骨,“侯爷今日前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想让本王妃,看在你这张与我亡夫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大发慈悲,交出解药,去救柳文渊那个老匹夫吗?”
霍云湛被她彻底戳破了来意,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强撑着,辩解道:“我……我当真只是为了你好!”
“楚寂尘如今也中了毒,生死未卜!你若再将柳文渊得罪死了,一旦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柳家……柳家是绝不可能放过你的!”
“你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届时,如何能与整个丞相府相抗衡?”
“哦?”沈清辞闻言,却是笑了。
她缓缓上前一步,逼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
“若本王妃……偏要与柳家,斗上一斗呢?”
“你,”她的指尖,几乎要戳上他的胸膛,“霍云湛,你……会选谁?”
霍云湛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却被沈清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罢了。”她缓缓收回手,脸上是全然的厌倦与不耐,“你这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本王妃……也不想再听你的答案了。”
她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洞悉一切的讥诮。
“你今日前来,无非是以为,可以说服我,让我承认是我给柳文渊下的毒,再让我交出解药,好让你……拿着这解药,去柳家那里,邀功请赏。”
“我劝你,”她的声音冰冷刺骨,“别再白费力气了。”
“你便是问我一百遍,一千遍,我的答案,也依旧只有那一句——”
“柳文渊所中之毒,乃是本王妃,从他自己的亲信大臣身上,当众搜出!你们若想要解药,不该来找我!”
“你们应该去问柳文渊自己!去问那两个被搜出毒药的大臣!问问他们,究竟有没有……在那所谓的墨粉与茶杯之中,动什么手脚!”
沈清辞说完,门外便适时地传来了丫鬟恭敬的声音:“王妃,午膳的时辰到了。王爷那边……”
话音未落,沈清辞便已然站起了身。她脸上那冰冷的寒霜,在瞬间化为了绕指的柔情。
“王爷由本王妃亲自来喂。”她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关切,“我……马上就过去。”
说罢,她再不看霍云湛那张早已扭曲的脸一眼,径直,便朝着门外走去。
霍云湛看着她那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一丝癫狂与嫉妒!
亲自……喂?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残废,能得到她如此温柔体贴的照料?
明明……明明这一切,都该是属于他的!
他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冬日,他意外染了风寒,高烧不退。那时候他们尚未成亲,便是沈清辞,不顾女儿家的名节,衣不解带地守在他的床边,整整三日三夜。
她亲手为他熬药,一勺一勺,吹凉了再喂到他的嘴边。
她用温热的帕子,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擦拭着滚烫的身子。
那时的她,眼中只有他,心中也只有他。
可柳若兰呢?
那个女人,性子骄纵,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会撒娇邀宠,何曾为他做过这些?
如今,沈清辞也会为楚寂尘,做这些事吗?
霍云湛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想起之前在宫中便已听闻,楚寂尘被带回王府之后,一直便是由沈清辞,寸步不离地亲自照料。
可听闻,与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与悔恨,如同毒蛇般,疯狂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想不通!
他甚至……
有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