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物鉴宝,一眼千年 第14章 药罐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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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有了《物灵谱》这本“实习医生手册”,陈墨白感觉自己像是给《鉴古心经》这部高深理论教材配了个万能实验箱,还是带详细操作说明和避坑指南的那种。

理论结合实践,效果那是杠杠的。

他现在的生活规律得像个苦行僧:白天在“产业园”当鹌鹑,晚上回博古斋当学霸。修炼流程也固定了,先打坐运转《鉴古心经》的心法,把那股微弱的“气感”捋顺溜了;然后翻开《斫玉录》或《辨伪杂录》,学习专业知识;最后捧出《物灵谱》的散页和那几块练习玉片,进行实际操作,感受不同材质、不同情绪残留的细微差别。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充实,充实得他都快忘了自个儿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该有点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了。

当然,最大的进步,还是在那“观气”之上。

《鉴古心经》里关于“望气”之境(第七重)的描述玄乎其玄,什么“目蕴神光,望气观运”,陈墨白觉得那离自己太遥远,至少得是头发白了以后才敢想的事。但《物灵谱》里记载的一些粗浅法门,却给了他启发。

那位署名“??”的前辈在散页里反复强调一个观点:“气”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物质经历、能量残留的一种外在体现。感知“气”,不一定非要触摸,通过调整心神、凝聚目力,也能捕捉到其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场”或“韵”。

这就有点像冬天隔着老远能感觉到炉子的热气,虽然看不见火苗,但那股热浪是实实在在的。

陈墨白决定就从这最基础的“隔空感气”练起。

他选的练习对象,就是自个儿店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存货。从价值连城的明清官窑(少数),到普普通通的民国民用瓷,再到一堆真假莫辨、等着处理的破铜烂铁。

起初那叫一个费劲。盘腿坐在屋子当中,对着个花瓶瓷碗使劲瞪眼,瞪得眼珠子都酸了,屁感觉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这些瓶瓶罐罐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在练习用眼神给它们开光。

金三钱来串门,瞅见他这模样,乐了:“嘛呢小子?练斗鸡眼呢?你这眼神儿再这么练下去,好东西没看出来,先看成斜眼儿了!”

陈墨白**发酸的眼睛,没好气地道:“金爷,我这是…这是培养感觉!您不懂!”

“我不懂?”金三钱嗤笑一声,随手拿起博古架上一只最不起眼的民国粉彩小碗,放在桌上,离陈墨白起码两三米远,“那你感觉感觉,这玩意儿怎么样?”

陈墨白凝神看去,那碗看起来普普通通,画着俗气的花鸟,釉光也不算顶好。他努力集中精神,试图捕捉那所谓的“气”或“场”。

看了半天,眼睛都发花了,只觉得那碗…就是个碗。

金三钱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白玉平安扣。他也没靠近,只是将玉扣握在手心,对着那小碗的方向。

说也奇怪,就在金三钱拿出玉扣的瞬间,陈墨白恍惚间觉得,那只平淡无奇的小碗,似乎…周身的气息变得柔和、顺眼了一点?就像是一杯温水,虽然不烫不冷,但让人看着舒服。

而金三钱手中的玉扣,则散发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稳重的气息。

“这…”陈墨白愣住了。

金三钱把玉扣收起来,慢悠悠道:“感觉这玩意儿,有时候得借个‘引子’。好玉能定气,也能帮你感应别的气。自个儿闷头傻练,练到猴年马月去?”说完,揣着手又晃悠出去了。

陈墨白醍醐灌顶!

对啊!《物灵谱》里也提到过,某些特定材质(如美玉、沉香、古铜)本身气息纯正温和,可以作为“灵媒”或“放大器”,辅助感知其他物体!

他立刻翻出那几块“??”前辈留下的练习玉片,尤其是那块刻着“致”字、气息温润醇厚的羊脂白玉片。

他再次尝试。一手紧紧握着白玉片,借助它平和稳定的气息来安定和放大自己的灵觉,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博古架上的器物。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虽然依旧模糊,但他似乎能“看”到一些器物周围萦绕着极其淡薄的光晕或气场。大多数老货都带着一层温和的、颜色各异的微光;而几件他早知道是仿品的玩意儿,则要么光芒刺眼浮躁,要么灰暗呆滞,甚至有一件清末仿明的青花盘,周围还绕着一圈不和谐的、暗沉的光晕,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最初级的、模糊的感觉,但确确实实是“观气”的雏形!

他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去告诉金爷这个好消息。但转念一想,还是稳住了。这点微末道行,在金爷那种老狐狸眼里,估计跟刚学会爬的婴儿差不多,就别去献丑了。

他更加刻苦地练习起来。手握玉片,对着店里的东西看了又看,努力分辨那极其微弱的光晕差异,并与自己触摸感知到的结果相互印证。

渐渐地,他不需要一直握着玉片了。他能更快地进入那种凝神状态,捕捉物体的“气”。虽然依旧无法像触摸感知那样得到详细画面和信息,但对于快速判断一件东西的“新老”、“好坏”、“祥和不祥”,却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快速筛查”功能!

这天周末,琉璃厂人流量大。陈墨白看店,一边应付着零散的顾客,一边继续他的“观气”练习,现在这几乎成了他的本能,看人先看气,看物更看气。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但眉宇间带着几分愁容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个锦盒。

“老板,麻烦您给瞧瞧这个。”男人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尊尺把高的铜佛像,做工精细,包浆厚实,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陈墨白没上手,先是习惯性地凝神“观气”。一看之下,心里却“咯噔”一下。

这尊佛像的“气”非常奇怪。整体看去,确实有一股沉稳古老的韵味,说明主体是老的。但在佛像的底座和背部几个不起眼的地方,却缠绕着几丝极其微弱、但明显不同的“气”,这些气显得“新”、“锐”,甚至带着点…化学品的刺鼻感(这是他观气结合想象得出的综合感受)?

这感觉,就像一件老衣服上打了几个新补丁,虽然补丁颜色接近,但针脚和布料的感觉截然不同。

“先生,这佛像请来有些年头了吧?”陈墨白一边客气地问,一边戴上手套,准备上手验证。观气毕竟还粗浅,最终还得靠“触灵”定论。

“是啊,祖上传下来的,一直供着。最近家里遇到点事,急需用钱,只好…”男人叹了口气。

陈墨白点点头,手指轻轻触摸佛像主体。一股平和、醇厚的信仰之力传来,确是明清老物无疑。但当他的指尖滑到底座一处细微的接缝和背部几处鎏金脱落处时,那熟悉的、现代工具的震动感和化学药剂的气息瞬间涌入脑海!

果然!这是一尊“插头货”!即佛像主体是老的,但原本的底座可能残损了,或者为了抬高价值,被人后配了更精美的底座(也是老的,但非原配),并在背部破损处进行了化学做旧和补鎏金!这种手法非常隐蔽,极易打眼。

陈墨白心中了然,放下佛像,对那男人说:“先生,这佛像主体是开门的明清东西,不错。不过…这底座和背部的几处修补,是后来做的,您知道吗?”

男人一脸茫然:“修补?不会吧?从来没动过啊!”

陈墨白指着那几处细微痕迹,结合观气和触灵的感受,仔细解释了一番。男人听得脸色渐渐发白,冷汗都下来了。

“这…这…唉!说实话,这是我爷爷那辈就有的,真不知道还动过手脚!那…那这还值钱吗?”男人焦急地问。

“价值肯定大打折扣了。”陈墨白实话实说,“毕竟不是原装原配了。不过主体还是好的,若是诚心出,价格合适也会有人要。”

男人失魂落魄地走了,显然打击不小。

陈墨白却心里美滋滋的。这次成功凭借“观气”发现疑点,再结合“触灵”精准定位问题,让他对这套组合拳越发有信心。

下午,店里来了个熟面孔——上次夸他眼力好的那个摊主。

“陈爷,忙着呢?”摊主笑嘻嘻地凑过来,从怀里神秘兮兮地掏出个东西,“刚收了件好东西,您给掌掌眼?”

那是一个脏兮兮、黑乎乎的陶罐,沾满了泥土,看起来刚从地里刨出来似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陈墨白一看这造型和土锈,心里先有了几分判断,典型的“臆造品”,就是现代人根据想象仿造的古董,专门骗那些想捡漏发财的外行。

他凝神“观气”,果然,这罐子周围的光晕暗淡杂乱,透着股虚浮和刻意。

他忍住笑,故意皱眉道:“这…坑里出来的?生坑货我可不敢碰。”

摊主连忙摆手:“瞧您说的!哪能啊!这是我家祖传的腌酸菜的罐子!埋后院几十年了,刚挖出来!您看看这锈,这胎,绝对老!”

陈墨白心里都快笑喷了,还腌酸菜?这罐子的造型明明是仿战国青铜器里的某种器型,谁家腌酸菜用这造型?他手指假装无意地拂过罐身,触灵感知瞬间确认:现代电窑烧制,泥料粗劣,做旧手法低劣,那“土锈”是用胶水混合泥土粘上去的。

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老板,您这酸菜腌得挺别致啊?战国的款式?您家祖上够阔的。”

摊主脸一红,知道被识破了,讪讪道:“呃…呵呵,陈爷您真会开玩笑…那什么,我再去别家问问…”抱着他的“战国酸菜罐”灰溜溜地跑了。

陈墨白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这“观气”的本事,用来防骗倒是挺顺手。

傍晚关门盘点时,他看着博古架上那件自己几十块买来的晚清药罐,心血来潮,再次凝神“观气”。

药罐散发着温和的白光,带着淡淡的药香虚影,一切如常。

他玩心忽起,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气感”(借鉴《物灵谱》里记载的某种引导气息的法门),通过目光缓缓投向那药罐。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药罐周身温和的白光,似乎…微微亮了一丝?就像灰蒙蒙的灯泡被擦亮了一点?而且罐身似乎散发出比刚才更明显一点的药香气息!

虽然变化极其细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陈墨白清晰地捕捉到了!

这…这难道就是《鉴古心经》第六重“御物”里提到的“…激发沉寂之韵”的雏形?虽然只是激发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气”,离真正影响器物状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他兴奋地围着药罐转了好几圈,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哥们儿,争气!”他拍了拍药罐,咧嘴傻笑,“以后你就叫‘显灵罐’了!”

虽然这“显灵”的效果微乎其微,几乎没啥实际用处,但却像一剂强心针,让陈墨白看到了无限可能。

《鉴古心经》的路,没走错!

“观气”之门,已悄然为他打开了一条缝。

而缝后的世界,光怪陆离,值得他用一生去探索。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想想晚上吃点什么庆祝一下。另外,“显灵罐”的事儿,绝对不能让金爷知道,不然非得被他笑话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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