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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元县主病了？有几分可信？”
上官衡看着面前传来的情报，眉头紧锁。
在这个风声鹤唳之时，任何一点儿不寻常的变动都足以引起重视。
“是，成阳伯府被看得极严，我们安**去的几个探子一直不能到温元县主身边伺候，只能打听一些边缘的消息。不过，这件事可信度还是有的。探子捡了药渣，其中含有黄连、栀子、淡竹叶这几味清心泻火之药，确是治疗心火上扰之症所用。
再者，县主近日膳食已由离镜司专人接管，宫中亦频频赏下珍药，甚至连裴太医都被指派入府随侍。这等架势，不像作假。”
“病了。”
上官衡的手指摩挲着扳指，思量这所谓的病到底有几分可信。
若说病，倒也正常。
这段时间，崔家出了不少事。婆母联合二儿媳谋害长子一家，这件事俨然已经成了神都私下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且崔令窈之前一直十分信任谢家，谢家如今卷入崔珺被害一事，这无疑对其也是打击。
可他总觉得，那个曾被心思深沉如海的裴玠那般看重甚至屡屡破例维护的女子，不该如此轻易就被击垮。
那女子眼底掠过的慧黠与坚韧，他并非毫无察觉。
况且，这个时候病了，怎么这么巧？
只是，思量过后，上官衡只吩咐继续盯着，却没有将重点放在上头的打算。
不过一个女子。
且背后除了裴玠，也没有旁的势力支持，就算假病，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如今这个时候，自己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谁知这是不是裴玠故意用来迷惑自己的。
比起将精力花在注定掀不起多大风浪的事物上，倒不如盯紧了裴玠和谢翟安这两个真正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
“你小主子那边如何了？”
询问过各处暗桩的情报后，上官衡抬眸询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回主子，小……”
话音未落——
“与其派些蛇虫鼠蚁暗处窥探，何不亲自来问我？”
砰的一声，书房门被推开。
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立在光影交界处，正是这数月来深入简出的上官华蕤。
她只着一袭素青长袍，墨发松松束在脑后，周身无半点珠翠装饰。若非容颜依旧清艳，几乎似个方外之人。
可她目光如刀，步步走近，竟格外有逼人之势。
“蕤儿，你怎么来了？你这段时间身子如何？脸上的伤可好些了？”
上官衡丝毫不介意上官华蕤在门外偷听乃至有些无礼的举动，反而是不错眼盯着上官华蕤的脸。
九韶台的事后，上官华蕤脸上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她自己并不在意，倒是上官衡，四处寻来祛疤的膏药为其尝试。
属下自然心领神会退下，并小心关上了书房的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上官华蕤并未回答他的关切。她阔步走到书案前，微微俯身，清冷的目光直视着端坐其后的上官衡，那目光似要穿透他温和的伪装，良久后，她突然冷笑一声。
“是你放走了杭宣谨和谢夫人吧。”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语气。
上官衡也不慌张，只是温和一笑。
“蕤儿，你在说什么？这种话，可不是能随意乱说的。连恒王殿下都因为这件事吃了挂落，这可不是能随意沾染的事端。”
“你还要继续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们两个人都不信的鬼话吗？是谁去联络的许明璎？那些恒王在大理寺的所谓人手，若不是你为其指明，许明璎能够如此清楚？还有，许明璎用来要挟他们的那些把柄，又是谁提供的？你非要让我把话说得如此清楚？”
面对这些逼问，上官衡终于收敛了些许笑容，语气却依旧从容，甚至带着几分长辈看待晚辈任性时的无奈。
“呵呵——蕤儿，你该明白，在朝为官之人总是多有无奈，我与平昌侯府，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交集，私下却总有些难以彻底斩断的旧谊。杭宣谨若真在大理寺熬刑不过，胡言乱语攀咬起来，于为父而言，终究是麻烦。况且，许夫人一派情深，我自是该成全。”
“成全？你所谓的成全，就是让许明璎如今身陷囹圄，独自承担所有罪责？杭宣谨逃之夭夭。”
杭宣谨跑了，可许明璎并没有。
如今，她已经被下了大狱。
若无意外，等待她的只有一死。
“这是她所求的，我成全了，难道不是**之美吗？”
上官衡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好似自己真的做了一桩大善事一般。
可上官华蕤却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狠狠掷在了上官衡的脸上。
“你毁了她的一生，还好意思说什么成全？！”
那物件磕在上官衡脸颊，随即落在书案上，发出一声轻响。
那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灰色面具，工艺瞧不出什么特殊，却透着一股子阴冷之气。
上官衡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拾起那枚冰冷的面具，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白色。
他抬眸，目光第一次变得锐利而深沉，直直看向上官华蕤。
“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他的手指捏紧面具，直直望向上官华蕤。
“嚼舌根？怎么？你做下的事也怕旁人知晓？上官衡，你当真是好本事啊。对外维持着对亡妻一派情深的模样，实则却是做下这等龌龊无耻之事！杭灏是你的儿子吧？杭宣谨能心甘情愿替你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你们之间的勾当到底是有多深！怪不得你如此怕杭宣谨在大理寺招认，若只是寻常的贪腐受贿，你绝不至于如此兵行险着！告诉我，你到底还做了什么？！”
上官华蕤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地撕开了上官衡的伪装。
他，就是那个神秘出现在杭宣谨府邸的灰衣人。
是杭灏真正的生父。
是那个在许明璎全然无知的情况下，彻底摧毁了她人生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