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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郑昊就出了家门。
他要去看看这个所谓的"西尧发展企业"到底是什么样子，也要会会那个付新贵。
沿着村里新修的碎石路往东走，远远地就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转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原来村东头的那片农田，现在建起了好几个简易厂房。黑烟从烟囱里冒出来，污水从厂房里流出来，直接排入了那条曾经清澈的小河。
河水已经变成了墨绿色，上面还漂浮着各种**和泡沫。几只死鱼翻着白肚子，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郑昊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发展"？这就是所谓的"致富"？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郑昊郑四爷吗？"
一个嘲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郑昊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正朝他走来。这人他认识，正是付新贵。
与几年前相比，付新贵确实变了很多。原本瘦弱的身材现在有些发福，脸上也有了几分成功人士的气派。手腕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衬衫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金笔。
"付新贵。"郑昊平静地点了点头。
"哈哈，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付新贵上下打量着郑昊，眼中满是轻蔑，"听说你昨天回来了？怎么，在外面待不下去了，想回来讨生活？"
"我只是回家看看。"
"回家看看？"付新贵夸张地笑了起来，"四年多不敢回家，现在终于敢回来了？是不是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
他故意把"事情"两个字说得很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郑昊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而是指了指那些冒着黑烟的厂房："这就是你们办的企业？"
"怎么样，羡慕吧？"付新贵得意地挺起胸膛，"这可是我们西尧村发展的骄傲！砖厂、塑料厂、服装厂，还有化工厂，一年的产值都快十多万了！"
"十多万？"
"没错！"付新贵越说越兴奋，"我们现在可是全县有名的乡镇企业示范点。县里的领导都来视察过，说我们是改革开放的典型！"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不像某些人，只会搞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什么循环农业，什么大棚种菜，现在还有谁记得？时代变了，郑四爷，现在是市场经济的时代！"
郑昊看着那条被污染的小河，平静地问道："这条河也是你们发展的成果？"
"河？"付新贵不屑地摆了摆手，"一条小河算什么？要发展就得有代价，这叫什么来着...对了，这叫"先污染后治理"！等我们赚够了钱，自然会治理环境的。"
"是吗？"郑昊转过身看着他，"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理？"
"这个嘛..."付新贵支支吾吾，然后恼羞成怒，"你算老几？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四年多不在家，村里的发展关你什么事？"
就在这时，从砖厂里走出来几个人，都是村里的年轻人。看到郑昊，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新贵哥，这不是郑昊吗？"其中一个人说道。
"就是他！"付新贵像是找到了观众，声音立刻大了起来，"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我们村里曾经的"技术专家"！四年多不敢回家的窝囊废！"
周围的工人听到动静，也都围了过来。
"听说他在外面犯了事，现在想回来分一杯羹？"
"做梦！现在村里轮得到他说话？"
"就是，当年装得挺像样的，原来是个骗子！"
面对众人的嘲讽，郑昊依然保持着平静。但他的眼中已经有了一丝寒意。
付新贵见郑昊不说话，更加得意忘形："怎么不说话了？当年不是挺能说的吗？什么技术革新，什么循环发展，现在呢？你那套早就过时了！"
他指着自己的厂房："看看这些，这才叫真正的发展！一个月的利润就顶你那个破合作社一年的！"
"你知道这些厂子给村里带来了多少收入吗？你知道给多少人提供了工作机会吗？"付新贵越说越激动，"而你呢？除了会耍嘴皮子，还会什么？"
他突然走近郑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我劝你识相点，现在的西尧村不是你能指手画脚的地方了。趁早收拾收拾，滚得远远的，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他转向围观的众人，大声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该干活的干活。这种人不值得浪费时间！"
工人们陆续散去，但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郑昊。
等人群散去，付新贵再次走到郑昊面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怎么样，现实很残酷吧？以前那些捧你的人，现在都在我手下干活。你的那些"先进技术"，现在连提都没人提。"
他掏出一包中华烟，点燃一支，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雾："这就是现实，郑四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郑昊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开口："付新贵，你很得意？"
"当然得意！"付新贵毫不掩饰自己的张狂，"我用四年时间证明了，谁才是这个村子真正的能人！而你呢？四年来无影无踪，现在灰溜溜地回来，还有脸在这里装腔作势？"
他弹了弹烟灰："我告诉你，现在的西尧村是我付新贵说了算的。你要是识相，就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要是不识相..."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郑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怎么，怕了？"付新贵在身后大声嘲讽，"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装得那么高大上，现在不也是个孬种？"
"记住我的话，郑昊！"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现在的西尧村，是我付新贵的天下！你想在这里立足，就得看我的脸色！"
郑昊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在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四年的航天工程经历，让他见过更大的世面，经历过更严峻的挑战。一个付新贵，还不足以让他动摇。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先了解清楚村里的真实情况，需要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需要制定一个完整的计划。
然后，他会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什么叫做降维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