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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伟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这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三十七个被吞噬的人生。
苏懒的目光穿透夜色,落在远处那栋孤零零的病院楼顶。
“我怀疑,这里可能是伪玄天宗的一个据点。”
“也可能……是他们的养料场。”
在她的视野里,整栋楼被一层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笼罩,无数细小的怨气像飘散的烟尘,从一个个被铁条封死的窗户里渗出,汇入楼顶那团不断翻滚的黑气之中,让它愈发壮大。
那场景,如同一个正在不断吸食生命的巨大毒瘤。
“养料场?”李伟没听懂。
秦墨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除了那栋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的建筑和惨白的灯光,他什么也看不到。
“走吧,会会老朋友。”苏懒收回目光,率先迈步朝着那片灯光走去。
秦墨琛对李伟低声道:“李队,按计划行事,外围就拜托你们了。”
他说着,也跟上了苏懒的步伐,程俊紧随其后。
一行人以家属探访的名义,试图进入病院。
车刚到门口,就被两名穿着白大褂、神情麻木的医生拦了下来。
他们不像是医生,更像是看守。
“探视时间已经过了。”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苏懒的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在那两张麻木的面孔下,她看到了缠绕在他们身上的邪气。
“我找周德明。”苏懒平静地报出了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那两名医生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的眼神,那是一种确认暗号后的松懈。
其中一人立刻拿出对讲机,捂着嘴低声说了几句。
片刻后,他放下对讲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侧过身,对苏懒做了个请的手势。
“院长在办公室等您。”
“我们……”李伟上前一步,想跟着进去。
另一名医生立刻伸手拦住他,用那套标准的话术回绝:“抱歉,病人需要安静,探视人数过多会引起情绪波动。只有这位小姐可以进去。”
秦墨琛的眉头拧了起来,看向苏懒。
苏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独自跟着那名医生走进了病院。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走廊里亮着惨白的节能灯,光线将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两旁病房的门窗都用粗壮的铁条封死,只能从门上的小观察窗窥见里面的景象。
里面很暗,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呜咽,或是意义不明的呓语,在这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带路的“医生”一言不发,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单调的回响。
他将苏懒带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便转身离开了。
苏懒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很宽敞,布置得典雅古朴。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她,欣赏着墙上的一副水墨画。
“苏小姐,久仰大名。”男人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看清他面容的刹那,苏懒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赫然便是那个在直播间里连麦,声音沙哑、扮演着失去英雄儿子、苦等二十年家书的老人!
不,更准确地说,是和那个老人长得一模一样,却年轻了至少三十岁的脸。岁月在他身上仿佛倒流了。
“周德明?”她冷冷地开口。
“在下姓玄,玄尘子。”
男人微笑着纠正,丝毫不在意苏懒的冷淡。
“周德明,只是我偶尔在人间行走时,用的一个化名罢了。”
玄尘子。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在苏懒的神魂深处轻轻划过,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确信,自己漫长的岁月中,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来。
“坐吧。”玄尘子指了指对面的真皮沙发,姿态从容。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他亲自为苏懒倒了一杯茶,茶香清雅,“比如,为什么苏家会抛弃你,为什么我会布下这个局,请君入瓮。”
苏懒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碰那杯茶。
她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表演。
“很简单。”玄尘子摊开手,笑容温和,像是在和老友叙旧。
“因为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更高等的灵魂气息。”
他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探究与狂热的光。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甘心屈居于一具残破的凡人躯壳里。”
“甚至……需要借助他人身上的功德金光才能存活。”
这句话,让苏懒的眼神冷了下来。
对方不仅看穿了她的本质,连她需要依赖秦墨琛功德金光的事都了如指掌。
玄尘子似乎很享受苏懒的这种反应,他靠回椅背,笑意更深。
“赵家兄弟,啼哭新娘,苏家老宅……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为你准备的开胃小菜,一些小小的测试。”
“我在邀请你,苏小姐。”
他声音里的狂热愈发明显,像是在宣读一份神圣的旨意。
“加入我们,一起重开登天之路!”
“我们?”苏懒捕捉到关键词,“你们‘玄天宗’?”
“没错!”
玄尘子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语气激昂。
“我们,才是这末法时代真正的‘玄天宗’!是继承了上古道统,唯一有机会重塑乾坤的传人!”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这个世界的灵气早已枯竭,法则残缺,末法时代,修行无路!”
“我们就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蜉蝣,眼睁睁看着自己寿元耗尽,走向腐朽!这是何等的悲哀!”
他提到“腐朽”二字时,眼中闪过深刻的痛楚与恐惧,仿佛看到了某个不愿回忆的画面。
“所以,你们就收集那些无辜的魂魄,炼化他们的怨气与执念,将其转化为能量?”苏懒打断了他,声音冰冷。
“用阴邪污秽之气,去滋养本应纯净浩然的龙脉?玄尘子,你是在养龙,还是在养一条会吞噬天地的恶蛊?”
苏懒一针见血的质问让玄尘子的激昂一滞,但他很快恢复了狂热:“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些许牺牲,是为了更伟大的未来!”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重启登天之梯,让这个世界重归上古的辉煌!”
他摊开双手,眼中是造物主般的狂妄。
“苏小姐,你与我才是同路人。”
“与其守着那个凡人苟延残喘,不如与我联手,待登天路重开,整个世界都将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