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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东监狱,六层。
叶初带着岑护来到电梯处,继续上楼。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
手机很安静。
这是这些天来最安静的时段。
可她并不觉得这样的安静让她舒适。
她只要平静下来,脑子里就立刻浮现一个人影。
她忽然想起,昨天她逃的太急,没有和他说晚安。
“叮——”
电梯到达七层,叶初把手机放回兜里,迈步走出去。
这一层的罪犯比第六层老实多了。
但空气中莫名的压抑感连岑护都能感觉到。
暗中的目光比比皆是,跟随着叶初的身影从右到左,像是要把叶初刺穿。
这层的活动空间里只有一个人。
那人正在跑步,他身上肌肉发达,头发稍长,但因为被扎起来,所以只露出他轮廓粗糙的菱形脸。
他穿着囚服,戴着手铐,跑步却十分轻松。
叶初想直接穿过走人,却见那人跑着追上来。
“你就是叶崇明的孙女?”
叶初瞥他一眼,没理他,步伐速度不变。
“这么冷漠?”这人说话的声音油腻厚重,可偏偏还用轻佻的语气,让人十分反感。
反正岑护是受不了,往这人反方向躲了两步。
“我可是知道一些关于叶家的事呢,你不在这三年期间的,你不想听吗?”
叶初这才又看了他一眼,停下脚步。
“你想说什么?”她面无表情。
“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惋惜,像你母亲那样稀有的古典美人,死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自己人,她在病房里受尽折磨,最后还是被人拔了氧气管,活活憋死的……”
“你说你爸爸算个什么东西,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要不是我好心,你母亲可就真是一个人死在病房了呢。”
叶初闭了闭眼。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不需要别人提醒,她上一世就知道了。
这家伙在骗人。
母亲虽然病重,但为了不拖累父亲和哥哥,最终选择自己偷偷逃出医院,在一个偏僻寒凉的出租屋病死。
这家伙那个时候正在完全不同的区域犯案,和母亲毫无瓜葛。
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她出手,违反规定,遭受惩罚罢了。
见叶初反应平静,那人脸上露出失望:“不会吧,你和网上传的一样,是个不孝女?”
她确实不孝。
叶初身侧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又松开。
“让人看不出情绪,你才能在心理上获胜。”
“小初啊,你是个好苗子,以后可不要让虞城失望啊。”
爷爷的声音第无数次涌进脑海。
叶初勾唇,看向那个油腻男:“你再说一遍吧,我录下来回调查局当证据,这样你就能在监狱里得意到死了。”
那人明显愣住了。
“你想让我动手,也得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跑步有什么用,有肌肉有什么用,你用你的空壳脑袋想想,你打得过我吗?”
“少没事找事,在监狱里了还不老实,非要上了刑场才老实吗?”
“啊,也对,你就是在找死,没想到你对人生的思考这么简洁明了。”
油腻男就算心理素质再好,面对这么淡定且自说自话完全小看他的叶初,心里也是无名火。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
“那你要试试吗?反正我是不会主动出手的。”叶初为了证明自己,故意双手揣兜。
“好,好!不愧是叶崇明带出来的,真是狐狸一样的狡诈。”
那人摆出姿势:“我还就不信了,今天一定要试试你。”
叶初轻笑一声,站着没动。
岑护看着男人挥起一拳,那气势让旁边的岑护觉得被打到就会吐血。
但叶初一动不动,在拳头挥到脸上的前一秒,她一个闪身,挥拳正中他的腹部。
那人像是在攻击空气,被打中后的疼痛让他直接跪在地上,头挨着地痛苦地哀嚎起来。
“还没六层那些人能打。”叶初评价一句,转身就走。
岑护内心:楼下可是有十二个啊,这一个当然抵不过十二个啊!
两人这一路走得十分轻松。
岑护觉得自己慢慢变得不怕了。
这一路上如果碰到有人想欺负他或者骂他,叶初都会怼那些人两句,要么让对方气急败坏,要么就让对方无言以对。
这就是大神带来的安全感吗?
岑护觉得这次实习他能吹一辈子了。
整栋大楼一共二十二层。
他们现在来到了二十一层,叶初收起手机,继续稳步前进。
岑护因为一直在观察叶初,发现她每次一到电梯就会看手机。
而且是盯着一个聊天框看很久。
可是对面并没有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给对面发消息的意思。
他有些不懂。
二十一层还挺热闹。
仔细一听,会发现有个罪犯正得意洋洋地讲睡前故事。
“哈哈哈!我跟你们说,那个顾殊年还是小屁孩的时候,**就被我捅死了!你们能想象到姓顾的这人的眼神不?”
“绝望!痛苦!哈哈哈哈!让他爹整我们,死媳妇死妈都活该!”
“他后来还哭着喊着让**醒醒,哈哈哈,可笑,老子刀下的人就没有能活的!”
“后来他哥竟然还想找我报仇,呵呵,就他哥那两把刷子,我随随便便就拿捏!哈哈哈哈!”
叶初面无表情地从这里路过。
“现在我就是后悔,怎么当时没把那小兔崽子一块宰了,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不过现在这小子胳膊废了一只,简直就是天意!活该!老天爷真应该让他死了!”
“推行什么程序正义,十年前的虞城才是真正的虞城!”
叶初正要走过这一段,听到这人忽然嗓子只能“啊啊”说话,看向了他右侧的牢房。
“韩小姐,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叶小姐了,”山羊从床上笑着坐起来,几块石头在他手里抛的老高,又被他稳稳接住,“知道你不想听,帮你一把,感谢感谢我?”
叶初看着他,没说话。
山羊也不介意,继续笑着说:“听说你们把角雕和竹叶青也抓到了,能不能让我见见他们?”
“你觉得呢?”叶初并不领情道。
“哎呀,别这么冷漠,他们可是为了给我报仇才被抓进来的,好歹让他们知道我在这监狱里过的不错吧?”
“好,我替你转告。”
山羊被噎住,知道这人不肯退让,叹了口气:“行吧。”
“你的两个小弟,是被人间坑了吧?”
叶初忽然抬头,眸中闪着睿智的光芒和一丝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