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宴眸色一沉。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手术失败了,你是不是还挺开心的?”
温禾茫然地迎视着他。
每当这种时候,就是她没看懂对方说什么的时候。
对方一般都会用手机打给她看。
傅时宴沉吟两秒,在手机上打了一句。
“梁医生说你会听见的。”
温禾看完欣慰地笑了:“真的吗?”
“真的。”
傅时宴抬手在她的发顶上摸了摸:“要相信梁医生的医术,毕竟他的名气大到连你都认识的。”
“好。”
温禾乖巧地点了点头。
其实梁医生已经给出结果了。
手术没有成功。
无论等多少天都是一样的。
出院那天。
梁景捏着那个粉色的人工耳机朝傅时宴叹息:“可惜了你的一片好心,这个粉色耳机用不上了。”
傅时宴的脸色有点难看。
他看着坐在病床上发呆的温禾,试探着唤道:“小禾。”
温禾没有反应。
他又唤了声,结果依旧。
直到他伸出手掌在温禾面前挥了挥,温禾才反应过来看着他问:“傅先生,你在跟我说话吗?”
“嗯。”
“抱歉我没看到,请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你可以回家了吗。”
“我可以走了。”
她平静的眼底氤氲着淡淡的哀伤,让人看着心疼。
梁景站在一侧,歉疚地朝二人道:“抱歉,我医术不精,等我再深造几年回来再试一下。”
傅时宴瞥了他一眼。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
他自己都说这种手术只能做一次了,哪怕未来他进修成神,也帮不了温禾了。
温禾强行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这不怪梁医生,梁医生已经尽力了。”
“感谢理解。”
梁景话音刚落,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傅夫人迈了进来。
病房内的三人同时望过去。
眼前的傅夫人身穿一套手工裁制的墨绿色旗袍,胸前的深海珍珠项链粒粒耀眼,保养得宜却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庞,直接将强大的气场释放得淋漓尽致。
她环视一眼四周。
目光轻蔑地落在温禾身上。
傅时宴率先开口。
“母亲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好儿媳了。”
傅夫人迈着优雅的步伐朝温禾靠近,一边冷笑着打量她:“听说小禾刚做了手术,而且手术还失败了?”
“抱歉,夫人。”
梁景朝她低了低头:“是我医术不精,没能让少夫人重新听见声音。”
傅夫人眼底闪过一抹得逞。
面上却是表情不变。
“这不能怪梁医生,毕竟梁医生也不是神医,要怪就怪天意吧,是天意不让我们家小禾好起来。”
“夫人不怪我就好。”
梁景看了看大伙,又道:“你们聊吧,我先去忙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梁景刚走,傅夫人连脸上的假笑都懒得维持了,朝傅时宴道:“阿宴,结果看到了吧?还要继续跟她耗下去吗?”
傅时宴脸色阴沉地瞅着她。
“母亲这是特地跑来医院逼离的吗?”
“不然呢?还要把这个废物带回家去?不嫌晦气?”
“小禾不是废物。”
傅时宴冷着声纠正:“她是我的妻子,是傅御的母亲。”
他极少这样维护温禾。
除了最近几次,之前的三年里甚至从未维护过。
听在傅夫人耳中都觉得虚伪刺耳。
她冷笑一声。
“阿宴,你说这种话不觉得心虚么?你昨晚去了哪里,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温禾抓着被单的双手微微一紧。
“母亲!”
傅时宴打断傅夫人:“请别在小禾面前胡说八道。”
“怕什么,反正她也听不见,别说去找别的女人一晚上,即便是跟别的女人睡了一晚,她也不会知道。“她逼视着温禾冷笑:“因为她是个聋子,她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往后余生都是。”
“傅夫人。”
傅时宴咬牙,一字一句道:“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连最基本的善念和涵养都没有了,比小禾又强了多少?”
傅夫人脸色变了变。
“你说什么?”
“我说傅夫人应该看看镜子里自己狰狞的样子。”
傅时宴用下巴指了一记门边的穿衣镜。
从傅夫人的位置,刚好一扭头就可以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傅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傅时宴没有再跟她争执。
拉过温禾的小手,低头看着她。
“小禾,我们回家吧。”
温禾却没有动。
她抬头迎视着傅时宴的目光,从中看到了深情,也看到了坚定。
可她知道。
深情是假的,坚定也是暂时的,他的内心深处住着那个叫做夏言书的女人。
不管她活没活着,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傅先生,我觉得傅夫人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人再回傅家只会让人觉得晦气。”
傅时宴皱了皱眉,目色怀疑。
“你不是听不见吗?”
“可是我看得见,傅夫人的表情,眼神,嘴型,处处都在彰显着对我的厌恶。”
温禾苦笑道:“几年来的相处,傅夫不用开口,我都知道她会说什么了。”
“小禾。”
傅时宴认真地看着她:“自己是什么人,应该由自己定义,而不是由别人定义,难道你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温禾看着他递过来的话,苦涩地笑了。
“可我在傅家本来就是废物啊,傅夫人没说错。”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
傅夫人暗哼一声。
“傅先生,我不想当个废物,我想脱离傅家,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
她说的一脸认真。
“你是傅御的母亲。”
傅时宴阴沉着脸提醒她。
只要她够自信,愿意正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傅家至高无上的少夫人。
是圈子里那些小名媛们羡慕的对象。
可温禾好像从来不在乎这些名利。
为了自由,她甚至连最爱的儿子也放弃了……
傅时宴甚至没有勇气问她一句:你舍得傅御,也舍得我吗?
“离开傅家,我一样是傅御的母亲。”
温轻声说。
“只要傅御认我,我会经常回去看他的。”
“你要是就这么走了,他可就真的不认你?”
“不会的,御儿会长大,会懂事。”
温禾神色坚定:“傅时宴,我需要自由,你不能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