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睡过去之前。
发现梁景正用眼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扯动唇角笑了笑,朝他安抚了一句:“梁医生,您不用同情我,这种手术我做过的。”
其实她知道今天这个手术比以前的更复杂。
也更危险。
但她不喜欢被人同情。
梁景将眼底的情愫一收,朝她问了句:“温小姐,你跟傅时宴在一起开心吗?”
温禾愣了一愣。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她跟傅时宴在一起开心吗?
好像从未开心过。
她从小就暗恋他,也如愿嫁给了他,但因为嫁的手段不光彩,给这段婚姻埋下了悲剧的色彩。
一开始她想着既然已经嫁了,只要真心爱他待他,好好经营这段婚姻,总能感动到他的。
虽然谈不上过得开心,但心中有期许。
直到夏言微的出现。
她才意识到不爱就是不爱,再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
“不开心。”
她由衷地答道。
“看出来了。”
梁景说道。
…温禾睡了一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可病房里的灯却是亮着的。
她缓缓睁开双眼,空荡荡的病房映入她的眼睑,她环视一眼四周,看到清姐正在收拾东西,却没有看到傅时宴和傅御的身影。
说好会带着儿子一起等她出来的傅时宴,不见踪影。
清姐看到她醒来。
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太,您醒啦?”
温禾点了点头。
“傅先生呢?”
“先生原本带着小少爷在等您醒来的,后来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看到温禾脸上划过的失落,清姐忙添了句:“太太,先生和小少爷一直在手术室外头等到你出来,又在病房里等了半天才走的。”
温禾点了点头。
等她做完手术才走的。
他也不算食言了吧。
清姐将梁景请了过来。
梁景对温禾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告诉她手术刚结术会有一段时间的不舒服,让她好好休息。
于是温禾又睡过去了。
她这一觉睡得更长了。
傅时宴第二天早晨回来医院时,她依旧没醒。
梁景正在察看仪器,听到开门声,看向披着一身寒气回来的傅时宴。
“回来了?”
傅时宴轻轻地咽了一声,看着病床上的温禾:“她怎么样了?”
“一直在睡。”
梁景看着熟睡中的温禾,沉默片刻才问:“见到夏言微了吗?”
“见到了。”
“她怎么说?”
“她说言书还活着。”
“你信了?”
“不信。”
傅时宴语气淡淡的,透着一丝失落。
梁景点了点头:“算你还有点脑子,能看出这是她为了见你想出来的破借口。”
傅时宴抬眸看着他。
“你也觉得她是骗人的?”
“夏言微是什么人我又不是不清楚,你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就提醒你是假的了。”
梁景眉眼间都是对夏言微的鄙夷。
好女孩不会去勾引一个有妇之夫,更不会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失聪弱者。
傅时宴接到电话的时候也不信。
可不信归不信。
心底的那点渴望最终还是让他踏出了医院,前往看守所里见了夏言微一面。
不过才半个月的光景。
夏言微已经像变了个人似的,脸色蜡黄,精神颓废,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精气神。
半点夏言书的影子都没有了。
她红着眼控诉他的无情与冷漠。
又哭着求他救她出去,她会告诉他夏言书的下落。
傅时宴当然不信她,平静的心湖却如同被她投入一块碎石,惊起阵阵涟漪。
他在外面寻了一夜关于夏言书还活着的痕迹,却什么也寻不到。
直到天微微明,他才想起温禾还在医院里没有醒来。
“多亏温小姐没有醒来,不然看不到你该多失望。”
梁景摇了摇头。
“阿宴,这种时候你不应该离开医院的。”
傅时宴沉默。
梁景也不好多说什么,耸了耸肩膀:“行吧,你好好看着她,有什么情况记得叫我。”
“嗯。”
傅时宴轻轻应了声。
梁景走后。
他迈步走近,打量着病床上的温禾。
因为手术的缘故,她的脸色格外苍白,粉色的人工耳蜗静静地贴在她的耳朵上。
那是他特地找人给她定制的颜色。
也不知道她醒来后能不能听见声音。
一个小时后。
温禾终于醒来了。
她幽幽地睁开双眼,看到傅时宴侧身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身影。
逆着光,挺拔又优雅。
温禾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直到他放下电话转过身来。
帅色的面庞一怔。
他迈步朝她走过来,俯身打量她:“你醒了。”
温禾轻轻地点了下头。
“还难受吗?”
温禾继续点头:“有点。”
“傅先生,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嗯,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傅时宴看着她,轻声问:“小禾……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温禾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
人工耳蜗在呢。
脸上的表情却是茫然。
傅时宴眼底的期待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
从温禾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听不见。
“傅先生,我的手术是不是失败了?”
“不会。”
傅时宴捏着她的小手轻声安抚:“梁医生说暂时听不见的话,过几天可能就能听见了。”
“是吗?”
温禾点了点头。
傅时宴给温禾喂了点水,问她想吃点什么。
温禾没什么胃口。
傅时宴便打电话让清姐把事先熬好的粥送过来。
梁景过来的时候,傅时宴正在喂温禾吃粥。
一口接一口,喂得不那么熟练,但还算温柔。
梁景还是头一回看到傅时宴这样温柔地对待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的小聋子。
他突然有点不懂他了。
明明昨晚还去找了夏言书一晚上,今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
“傅时宴,你这样不会精分吗?”
他不自觉地问了句。
傅时宴听懂了他的意思。
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可以少说两句。”
“怕什么,反正傅太太也听不见。”
温禾侧对着他,并没有看他的嘴型。
傅时宴稍稍安心些。
梁景给温禾做了检查,又试了一下她的听力。
傅时宴早已迫不及待。
“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