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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四第一个钻进螺壳,里面竟比外面看着大十倍。
像间铺着云锦的石室,石壁软乎乎的,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
螺壁上的纹路里嵌着无数修士的虚影,有咬牙硬扛的,脸憋得通红像要爆炸。
有愁眉苦脸的,对着黑气唉声叹气;还有个眼熟的龙影,正抱着酒葫芦在虚影里打滚。
时不时往黑气上泼点酒,气得黑气在他脚边转圈——不用问,定是老祖当年留下的。
“臭小子,别学他们皱眉头。”老祖的虚影突然从龙纹佩里钻出来,手里还拎着个迷你酒葫芦,喝得醉醺醺的,指着个正在哭的虚影。
“那是三百年前的穆丫头,被噬灵螺的黑气吓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结果越哭黑气越多。
像捅了马蜂窝,最后还是你封嫣儿老婆用星辉给她画了个笑脸,黑气才乖乖退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
莫晓雨和莫晓雪跟着进来,螺壳突然“咔嗒”一声合上,像关了扇石门,外面的光线被挡在壳外,螺壁上的虚影却亮了起来,像无数面镜子,照出他们心里的念头。
有苏老四担心黄雅欣办公室的茶凉了,虚影里的黄雅欣正对着凉茶杯皱眉。
有莫晓雪惦记着没烤完的灵米饼,虚影里的饼还在火上冒黑烟;还有莫晓雨想着会不会又把藏经阁的门冻住,虚影里的冰门正咔嚓作响……
“这些就是戾气?”莫晓雨的冰绫突然缠上自己的虚影,冰纹一收,虚影竟化作缕黑气,被螺壁吸了进去,像被海绵吸干的水。
“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像些没头苍蝇。”
她指尖碰了碰妹妹的火焰,两人的灵力共振起来,螺壁上的虚影突然变得模糊,像隔了层毛玻璃。
“你看,咱们一起想开心的事,它们就淡了,就像黑暗怕光。”
莫晓雪立刻点头,焚天绫在螺壁上烧出幅灵田图,图里的剑老头正追着偷灵米的田鼠跑。
“想剑老头烤糊的饼,黑得像炭还嘴硬说是‘黑金款’;想晓雅补书时沾墨的鼻尖,像只花脸猫。
想欧阳震华被凤凰追得跳墙,裤腿还挂在墙头勾着……”
她越说越起劲,火焰烧出的图案越来越亮,黑气像怕烫似的纷纷躲开,在螺壁上缩成小团,“你看!它们怕咱们的笑声!比怕雷劫还怕!”
苏老四望着螺壁上渐渐清晰的龙影,突然学着老祖的样子,往地上一坐。
龙息在掌心凝成个小小的酒杯,里面还飘着片蟠桃花瓣。
“想当年黄雅欣处理拆迁户,那老头拿着锄头堵在门口,唾沫星子喷得像下雨。
她却笑眯眯地递上杯热茶,说‘大爷您先喝口,日子像这茶,得慢慢泡才出味’。”
他抿了口龙息化的酒,灵海里的戾气突然像被风吹的烟,散了大半,“或许这些杂念,就像多肉上的灰,看着碍眼,轻轻一吹就掉了,没必要跟它较劲。”
老祖的虚影突然鼓起掌来,龙爪拍得螺壁咚咚响,震得螺壳里掉下来些星砂:“总算开窍了!比你老祖我当年强,我当年在这儿跟黑气硬拼了三天,结果把自己气出了火疖子!”
他指着螺壁上浮现的《紫霄龙诀》,字迹比在墨池里清晰十倍,“你看,戾气一散,功法就显出来了——
这才是噬灵螺的真本事,不是吞噬,是帮你把藏在杂念底下的东西露出来。
就像晓雅刷古籍上的霉斑,刷干净了才能看见好字,那些霉斑看着恶心,其实是在保护字迹呢。”
七天的时间,在螺壳里像场温暖的梦。
他们白天跟着虚影里的修士学静心,看老祖怎么把黑气诱进酒葫芦,摇身一变酿成“戾气酒”。
喝一口打个喷嚏就把烦心事喷出去;看穆雅斓怎么用火焰画笑脸,黑气一沾到笑脸就变成彩色的泡泡,炸开来全是灵米饼的香味。
晚上就靠在一起,听莫晓雨讲天剑宗的灵田,春天的灵米发了芽,嫩得能掐出水。
听莫晓雪说玄黄界的火山,岩浆里的火髓像跳动的小太阳;听苏老四讲凡间的四合院,夏天的葡萄藤爬满架子,黄雅欣总在藤下晾古籍。
说“太阳晒过的纸页,能多活几十年”——
每当这时,螺壁就会渗出淡淡的灵光,在他们身上织出层保护膜,像裹了层棉花,将最后一点戾气都吸得干干净净,连头发丝里都带着股清甜味。
第七天清晨,螺壳突然轻轻颤动,像打了个哆嗦,壳口裂开道缝,透进外面的霞光,像给螺壳开了扇小窗。
三人钻出螺壳时,正好看见封嫣儿和穆雅斓在墨池边对饮,红衣与星辉交缠在一起。
像幅流动的画,穆雅斓的酒葫芦倒了,星露酒顺着池边流进墨池,激起串带着酒香的涟漪。
“你们看!”莫晓雪突然举起焚天绫,绫带上的龟纹里嵌着淡淡的螺纹,像给龟甲加了层花纹。
“它吸收了噬灵螺的灵力!”她试着往墨池里一挥,池面竟浮出只火焰螺,吐出的火苗全是法则符文,在水面拼出个“饼”字。
莫晓雨的冰绫也变了模样,冰纹里的雷丝缠着螺壳的纹路,像给冰绫编了层蕾丝,在半空织出个冰火螺,旋转时能发出清越的音波。
像风铃在响,竟能安抚修士的心神——
刚才路过的小弟子正为练剑不顺闹别扭,一听这声音,突然笑了,说“心里像被冰碴凉了下,舒服”。
“它能让人心静。”她笑着看向妹妹,指尖的冰灵力与妹妹的火焰碰出颗小烟花。
“就像你烤的灵米饼,闻着就开心,什么烦心事都忘了。”
苏老四摸了摸龙鳞,上面的雷纹与天庭留下的金光完美融合,像给龙鳞镀了层金边,龙息流转时,竟带着种温润的力道。
不再像以前那样霸道,吹在手上像春风拂过:“老祖说,这叫‘龙息藏锋’,就像揣着把软剑,看着像根带子,用时能出鞘。”
他望着墨池里自己的倒影,龙角上还沾着点螺壳的灵光。
“就像黄雅欣泡的茶,看着清淡,喝下去却暖得很,后劲藏在喉咙里,半天都散不去。”
穆雅斓突然举杯,红衣上的星斗纹与螺壳的纹路共振起来。
转得像个小旋涡:“恭喜你们通过第一关!”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酒液在杯里晃出金圈。
“接下来该去昆仑墟了,那儿的修士可比万法阁热闹,上次有个老道士为了抢块灵玉,跟个魔女猜拳,结果输了哭鼻子,还是我用灵米饼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