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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池里的冰纹与火符还在缓缓旋转,像两团相拥的星云。
莫晓雨冰绫上的“蜜饼迷人,静醉人心”刚凝成形,字迹边缘还沾着细碎的冰碴与火星万法阁上空突然响起环佩叮当,清脆得像玉珠落盘。
云层像被无形的手掀开,露出片铺着云锦的天空,云丝白得发亮,织出繁复的缠枝纹。
九只金翅青鸟衔着霞光,在主殿顶空盘旋成阵,鸟喙里的霞光滴落下来,在瓦片上凝成小小的光珠,像撒了一地碎钻。
“这阵仗……”穆雅斓突然把酒葫芦往袖里一塞,动作快得像偷糖的孩子,红衣下摆的星斗纹瞬间绷直,像被冻住的鱼群。
“是天庭的仪仗——上次这么大动静,还是三百年前玉帝来玄黄界采凤凰露呢,当时青鸟的粪便都带着仙泽,落在灵田里,长出的灵米都带着金边。”
她拽了拽封嫣儿的衣袖,指尖都有些发白,声音里带着点紧张,“师姐,我藏在房梁上的醉龙涎不会被发现吧?当年九天玄女就说我酿酒的灵力太躁。
像没揉开的面团,罚我去冰渊淬了三个月的火髓,回来时指尖都带着冰碴,差点捏碎了酒坛。”
封嫣儿的银瞳望向云端,星辉在她周身织出层薄纱,像笼着层月光,将众人的灵力气息轻轻裹住。
连雷纹蚕吐丝的细微声响都藏了进去:“别怕,”她指尖拂过墨池,池面的墨光突然下沉,像被吸进了无底洞,将雷纹蚕和三色漩涡全藏进池底,只留下层平静的墨色。
“是冲我们来的——你看青鸟衔的霞光里混着龙息,金中带紫,定是老四渡劫的动静惊动了天庭,那老龙的气息霸道得很,隔着三界都能闻见。”
话音未落,云层中飘下三道身影,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仙风,吹得墨池泛起涟漪。
居中的玉帝头戴紫金冠,冠上的明珠有拳头大,映着天空的流云,袍袖扫过之处,空气里浮出无数细小的法则符文,像会飞的萤火虫。
左手边的西王母手持玉如意,如意柄上缠着蟠桃树藤,裙摆绣着的蟠桃树突然开花,粉白的花瓣落在墨池边,竟长出株带着仙气的灵草,草叶上还滚动着露珠,映着她的笑眼。
右侧的九天玄女一袭素白战裙,裙摆绣着银线云纹,肩头停着只银羽青鸟,鸟爪上还抓着片梧桐叶,眼神扫过莫晓雪时,突然闪过抹笑意——
正是当年在天剑宗偷偷塞给她火灵玉的那位,当时玉上还带着她指尖的温度。
“苏老四,莫晓雨,莫晓雪。”玉帝的声音像洪钟撞在玉石上,震得万法阁的玉柱嗡嗡作响,柱上的紫藤花都跟着颤,他却突然弯了弯嘴角。
紫金冠上的明珠晃出道柔光,像融化的金子,“玄黄界雷劫淬体,墨池悟道,倒是比当年你老祖机灵些——
他当年在雷劫里硬扛了七天七夜,倔得像块石头,结果龙角被劈得像块焦木,黑黢黢的还冒着烟。
还是西王母用瑶池水给他泡了半天才缓过来,泡得池子里飘满龙鳞,像撒了把碎金。”
龙纹佩突然在苏老四腰间蹦了蹦,像揣了只活兔子,老祖的虚影顶着半截焦黑的龙角钻出来。
另一只角还亮闪闪的,对比得可笑:“玉帝老儿你少揭短!”虚影的龙须缠着朵蟠桃花,花瓣上还沾着点花蜜,显然是刚从西王母那里偷来的。
“老夫那是故意试探雷劫力道!再说要不是九天玄女在旁边笑出声分了我的神,能被劈中?她当时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声音比雷还响!”
九天玄女突然抬手,银羽青鸟衔来片梧桐叶,叶面上用仙力写着“焚天绫初成,需加玄龟甲淬炼”,字迹清瘦,像用剑刻的。
“晓雪的火焰里藏着雷劲,像裹着火星的棉絮。”
她的声音像山涧清泉,叮咚悦耳,战裙上的云纹突然活了,在半空织出幅火山图,岩浆滚滚,里面还趴着只缩成球的玄龟。
“万法山西南的玄龟潭里,有三千年的玄龟甲,龟甲上的纹路能引雷,用你的雷火烤软了缠在绫上,能挡大乘境后期的全力一击——
比你上次烧凤凰巢时用的火符结实百倍,那次你的火符被凤凰粪浇灭,还哭了半宿。”
莫晓雪脸一红,火焰在掌心跳了跳,像被说中了心事:“多谢玄女娘娘!”
她刚要道谢,西王母突然笑着摆摆手,玉如意往地上一点,刚才长出的灵草突然开花。
淡紫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花蕊里浮出颗晶莹的丹丸,像裹着露水的珍珠:“这是‘清灵丹’。”
她指了指莫晓雨冰绫上的雷丝,丝上还缠着点墨池的星砂。
“你姐妹俩共振时灵力容易相冲,像冰火碰在一起总冒白烟,这丹丸能在你们经脉里搭座灵桥。
就像晓雅补书时用的金镶玉技法,既护着旧页,又养着新纸,浑然一体。”
苏老四突然觉得龙纹佩烫得厉害,像揣了块烙铁,老祖的虚影正对着西王母挤眉弄眼。
龙爪里还藏着颗偷来的蟠桃,桃汁顺着爪缝往下滴:“牡丹你还是这么疼人。”
虚影突然凑近西王母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风吹走,“当年我在瑶池偷喝的仙酿,其实是想给你留半坛,结果被九天玄女追得忘了……那酒坛现在还在我龙域的藏宝阁里,封着呢。”
“龙皇你还是这么没正经。”九天玄女突然扬手,银羽青鸟俯冲而下,在老祖虚影的龙角上啄了口,啄得焦黑的那截掉了点渣。
“当年要不是你偷喝仙酿时打翻了丹炉,丹灰飘得满天都是,我能被师尊罚去看守南天门?
你龙域的那坛‘锁龙液’,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你说要给我泡酒,结果自己喝光了,醉得在龙椅上睡了三天。”
玉帝突然轻咳一声,袍袖上的法则符文晃了晃,像被风吹动的鳞片:“说正事。”
他目光扫过三人,眼神里带着威严,又藏着点期许,紫金冠上的明珠突然射出三道金光,落在他们眉心,暖乎乎的像贴了块玉。
“你们的雷劫印记已入天庭仙册,从今往后,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引来三界试炼——
就像凡间考功名,得一层层往上考,童生、秀才、举人,直到大罗金仙境,才能参加三界论道,那时候才算真正的出头。”
“三界论道?”苏老四摸了摸眉心的金光,龙鳞上的雷纹突然与金光共振,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是不是像凡间的比武大会?黄雅欣说她们市政办每年都有技能比赛,赢了能得锦旗,还能在大会上发言,说自己是怎么把工作做好的。”
“比那凶险百倍。”封嫣儿的银瞳里浮出往届论道的影子,像放电影似的,有修士被打下台,有法宝碎成渣。
“三界修士齐聚昆仑墟,比的不仅是修为,更是对法则的理解——
就像晓雅评古籍,不仅要看字迹真伪,更得懂背后的文脉传承,知道这字是谁写的,为什么写,才算真懂。”
她突然看向穆雅斓,星辉在两人之间织出个小小的结界,声音只有她们能听见。
“当年你师姐我就是在论道时,被你师尊用星斗盘暗算,偷偷改了星位,才输了半招,气得我三天没喝星露酒。”
穆雅斓突然攥紧拳头,指节都白了,红衣上的星斗纹亮得刺眼,像要烧起来:“师尊总说论道要‘藏锋’,结果自己偷改星盘刻度!像个作弊的学生!”
她突然转向玉帝,声音里带着愤愤不平,像受了委屈的孩子。
“陛下,论道时能不能不准用星斗盘?那玩意儿太赖皮了!就像考试时带小抄,不公平!”
西王母笑着摇摇头,玉如意上的蟠桃花落了苏老四一身,花瓣沾在他的龙鳞上。
像贴了层粉:“傻孩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宠溺,像哄自家小辈,“修仙本就不是死磕修为,就像你师姐用星辉藏酒坛,藏得严严实实谁也找不着。
你用火山熔浆烤饼,把火髓的劲藏在甜味里,都是‘藏锋’的法子——
当年龙皇在论道时,故意装作喝醉,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把对手的水系法术引到自己的酒葫芦里,不也赢了?那对手到现在还以为他是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