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睿紧紧盯着他:“你好好想想!仔细想!从那一年开始,到泽西醒来前后。
小莞有没有在哪个时间点之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沉默、更加畏缩、或者对某些特定的事物、地点表现出异常的恐惧?”
瑞恩皱着眉头,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但他最终还是沮丧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的,能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莞自己不愿意说吗?”
李舒睿重重叹了口气,将烟头摁灭:“你知道她的。她说艾尔莎在这边有黑势力,让我不要招惹,怕连累我们。”
“黑势力?”瑞恩喃喃自语,脸上露出困惑,“泽.罗家族是正经的商人,虽然手段强势。
但黑势力……我在这边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她和黑道有什么明确的牵扯啊?
是不是莞误会了什么?或者是艾尔莎故意吓唬她的?”
就在两人陷入沉思,试图拼凑线索却毫无头绪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李舒莞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急切。
她对着走廊喊道:“哥!瑞恩!快叫医生!”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泽西醒了!”
医生很快被叫来,仔细地为泽西做了各项检查。听着心跳,查看瞳孔反应,询问一些基础问题。
泽西虽然虚弱,但思维清晰,对答如流。
“恢复得很好,”医生最终露出欣慰的笑容,“指标都很稳定。可以少量喝点水了,慢慢来
最重要的是静养,千万不要急于用脑,不要强迫自己去回忆什么,让大脑自然恢复,以免引起头痛或其他不适。” 医生叮嘱完,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迫不及待地去问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回避着,生怕给他压力,更怕听到否定的答案,让他失望。
李舒莞拿起桌上的棉签和温水,小心翼翼地倾身,用湿润的棉签轻轻擦拭泽西有些干裂的嘴唇。
泽西的视线一直牢牢地跟随着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他能感觉到自己头上包裹着厚厚的纱布,头发也被剃光了。
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
“丑吗?”他轻声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你以前说的卤蛋吗?”
李舒莞的动作彻底顿住,下一秒,泪水不受控的滴了下去,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泽西病号服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他想起来了……
他真的想起来了!
这个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之前她老是爱给他的头发做造型,不知道从哪买的头巾给他裹上了,还嘲笑他说很丑,像个卤蛋。
泽西看到她哭,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想替她擦去眼泪,但手臂沉重无力,根本无法抬起,只能焦急地、笨拙地低声哄道。
“别哭……”
病房外的李舒睿看到了李舒莞瞬间泪流满面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李舒莞情绪如此失控地哭泣,那眼泪里蕴含的复杂情感——巨大的欣慰、深藏的委屈、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此刻无比确信,她对泽西的感情,从未真正消失过,她只是被巨大的创伤和愧疚深深掩埋了。
李舒莞慌忙用手背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甚至有些狼狈地背过身去平复了一下呼吸。
然后放下水杯,快步走了出去。
病房外李舒莞双手环抱着自己,像是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在原地来回踱步。
看到李舒睿跟出来,她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眼里的泪光却更加明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哥!他记起来了!他真的记起来了!他记得我!”
那笑容里,是纯粹到极致的、毫无保留的喜悦和释然。
李舒睿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却是猛地一沉。记起来了,这原本是好事……
可是,那霍唯舟呢?那个同样用情至深、甚至有些偏执的霍唯舟又该怎么办?但他迅速掩藏起这份担忧,也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拍了拍她的肩膀:“挺好。”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李舒莞还在激动地踱步。
李舒睿看着她,轻声问道:“怎么?现在他记起来了,你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李舒莞停下脚步,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恍惚,轻声道:“不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是感觉像做梦一样。我曾经真的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想起我是谁了。”
等他们再次走进病房,瑞恩正在试图和泽西聊天,但泽西显然兴致不高,只是偶尔“嗯”一声。
大部分时间,他的视线都紧紧盯着门口,直到李舒莞的身影重新出现,那目光才仿佛有了焦点。
“泽西!你是不是……是不是都想起来了?”瑞恩迫不及待地追问,他刚才也听到了那句以前,但不敢确定。
泽西的目光依旧落在李舒莞身上,轻轻“嗯”了一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真的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瑞恩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
泽西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李舒莞的眉眼,眉头微微蹙起,她瘦了好多。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把她养得脸上有了点肉色,现在却比以前更清瘦了,下颌线都尖了不少。
然后,他又执着地回到了那个问题:“你还没有说,这次像不像卤蛋?”
李舒莞走到床边,看着他被纱布包裹的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眼里带着一丝久违的、灵动的笑意。
“这次像,上次是骗你的,其实一点都不丑,也不像。”
泽西闻言,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轻松而愉悦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李舒睿和瑞恩默契地找了个借口先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
泽西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我们是怎么离婚的?是艾尔莎做的,对吗?”
李舒莞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嗯。她直接拿了离婚协议来找我,让我签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