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怡红院闹事
温子然放下折扇,目光落在她水红色的襦裙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沈大小姐,这可不是侯府千金该来的地方。”
他说着站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素色外袍。衣料带着淡淡的清香,避开她微敞的衣襟,轻轻披在了她肩上。
沈清辞任由他把衣服给自己盖上,直视着他的眼睛,“账簿给我,今日我们不曾在怡红院见过。”
温子然重新坐回椅上,指尖在扇骨上轻轻敲击,眸色深沉地看着她:“沈大小姐又是在帮谁拿账簿?三皇子,还是临安王?”??
沈清辞眼帘微垂,遮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平淡:“这与你无关。李振已经死了,账簿留在你手里,更是危险。给我,你全身而退。”??
温子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没再说话,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两人僵持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粗嘎的嗓音:“楼上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动静!”??
是怡红院的老板,人称 “金老虎”。此人原是市井泼皮,靠着几分狠劲和后台才盘下这怡红院,平日里最是贪财好利,也最是阴险毒辣,看不惯他的人很多,但是他的后台太硬,凡是闹事的人都下场惨烈,所以没人敢找他闹事。??
这也是怡红院为何敢草菅人命,不把这些女子当人看的原因,每日被拖进后院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不是被打得断了胳膊腿,就是被灌了哑药成了只会干活的哑巴。??
那些女子的家人就算找上门来,也只会被打手打断腿扔出去。有个老妇人哭着喊着要见自己的女儿,被金老虎的人直接扔进了护城河,第二天浮上来时,尸体都泡得发胀了。
金老虎这么一吼,一个小厮立马连滚带爬跑到跟前,“老板,三楼那李大人好像又把姑娘弄死了!”然后又凑到跟前小声说,“麻子说看到有俩生面孔上去了。”??
金老虎怒喝一声,“上去看看!”
十几个打手立刻抄起腰间的铁棍,跟着他往三楼冲。楼梯本就狭窄,被这伙人挤得水泄不通。
刚到三楼转角,就见一道身影挡在门口。萧景焓手里把玩着折扇,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金老板倒是比我想的更心急。”
“哪来的野小子敢挡老子的路?”金老虎压根没把这文弱公子模样的萧景焓放在眼里,挥着拳头就冲了上去,“给我废了他!”
打手们蜂拥而上,铁棍带着风声砸向萧景焓面门。他却不退反进,折扇“唰”地展开,扇骨精准地磕在为首那人的手腕上。只听“哐当”一声,铁棍落地,那人抱着手腕痛呼出声。
萧景焓身形如鬼魅,折扇在他手中时而化作利刃,时而变作短棍,不过三招两式,就有四五个打手捂着伤口倒在地上。
金老虎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意识到踢到了铁板,慌忙从腰间摸出个铜哨就要吹响,召集更多人出来。
“想搬救兵?” 萧景焓冷笑一声,折扇脱手而出,精准地打在金老虎手腕上。铜哨飞出去老远,掉进天井的水缸里。
房内的沈清辞和温子然听得真切,外面的打斗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沈清辞看了眼颤巍巍晃动的梨花木门,又看了眼温子然,“我知道这房间必有密道,账本留下,你走。”
沈清辞有这个猜测是因为她清楚,温子然的性格可不会公然在青楼里招摇过市,必然是偷偷摸摸来的。
温子然看着她笃定的眼神,突然笑了:“你倒是比我更清楚这屋子的底细。”
他从怀中摸出账簿塞进她怀里,“拿好了。”
沈清辞接住账簿塞进袖中,就见温子然走到墙角,在一幅《仕女图》上轻轻一按。只听 “咔哒” 一声,墙面竟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到向下的石阶。
“走。” 温子然侧身示意她先进。
“你自己走。” 沈清辞后退一步想找办法出去。
“你想让半个怡红院的人都看到沈家大小姐出入青楼吗?”??
温子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指腹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沈清辞愣了一下,没再挣开。
她目光却扫过几个昏倒女子,有两个还被捆着胳膊,嘴里塞着布条。方才李振施暴时,她们多半是被打晕了过去。??
“等等。”她从发髻里抽出银针,迅速蒙上半边脸,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温子然皱眉想拦,却见她动作极快地在每个女子颈后某个穴位扎了一下。??
不过片刻,那几个女子就陆续醒转,看到地上李振的尸体时,吓得尖叫出声。
沈清辞又飞快地解开其他两名女子身上的绳索。??
女孩子们哪里还敢耽搁,连滚爬爬地往门口冲。
唯有被绑在柱子上的绿衣女子,腿一软摔在地上。沈清辞快步上前扶她,指尖刚触到她的胳膊,就被她猛地甩开。??
绿衣女子眼底燃着怒火,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下头上的银簪,踉跄着扑到李振尸体旁,发狠似的往他身上戳去,“畜生!你这个畜生!”??
银簪刺破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她一边哭一边骂,应是要把李振扎成蜂窝。
透过被推开的木门,沈清辞看到萧景焓正一脚踹开最后一个打手的胸膛。玄色锦袍沾了些尘土,墨发微乱,却丝毫不减半分凌厉。
他手里还攥着那柄折扇,扇骨上沾着点暗红的血迹,整个人却从容。??
仿佛有心灵感应般,萧景焓骤然转头,目光精准地透过门缝,落在沈清辞脸上。
隔着面纱,两人只来得及匆匆对视一眼,温子然已按捺不住,伸手拽住沈清辞的胳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清辞最后看了眼还在发泄的绿衣女子,从桌上抓起半盏油灯,猛地泼向帐幔。??
“轰” 的一声,火苗顺着丝绸窜上去,瞬间**到房梁。浓烟卷着火星腾空而起,将半边窗户映得通红。??
沈清辞跟着温子然钻进暗门。身后传来绿衣女子惊惶的尖叫,想来是终于意识到火势蔓延,匆匆跑了出去。??
暗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火光与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