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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起笑了笑,“那你可小看了粮商们,他们明面上购买囤积的粮食永远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呵。”
这个‘呵’就很灵性了。
沈书曼目光炯炯,盯着他要答案。
谢云起也没卖关子,直接了当道,“走私永远是最赚钱的行业。以前安稳时,粮商便会想方设法瞒下一半的粮食,走私给朝廷不允许买卖的人。”
“比如?”
“强盗土匪,外邦洋人,**谋逆......凡朝廷明令禁止,都是他们赚几倍利润的地方。后来世道乱了,农民起义,军阀割据,哪怕苏州城有人官府,这种走私也从未断绝过,反而越发兴盛,也越发隐秘。”
这种买卖,他们可不是做了一年两年,而是几百年,传承好几代人。
你永远也想不到,他们在哪里挖了地窖储存粮食,以往的清**不知道,现在的日本人也不可能知道。
这生财之道也不会告诉别人。
危志满多年担任苏州粮济协会的副会长,会长是他年过八旬的老父亲,两代人都和粮商打交道,很清楚谁手里有昧下的余粮。
找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到大批粮食,还不叫日本人发现。
唯一的问题,这是人家走私赚钱的生意,价格较市面上的肯定更贵的多。
看在副会长的面上,粮商们会答应把粮食卖给你,但也不能损害他们自身的利益。
沈书曼懂了,“就是要高价卖粮呗。钱够吗?”
谢云起反问,“李士群的宅子里,藏了多少?”
沈书曼:......
直接拿死鱼眼翻他,“你可以不要这么精明的。”
她是一点秘密都存不住呗,糟心!
谢云起恍然,“这次不打算上交啊,没事的,你不是组织的人,没有这个义务。放心,买粮食的钱我去筹,就是要麻烦你亲自走一趟。毕竟,你的能力其他人比不了。”
这话说的,茶味十足。
她当然不会舍不得那些金条,就是不想便宜了那帮子奸商,眼里揉不得沙子。
粮食她想要,钱也想弄回来。
有黑锦鲤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谢云起摇头叹气,“抗日战争不知要打多少年,竭泽而渔不可取,粮商们有本事昧下粮食,是他们的能耐。钱可以再赚,拿到足够过冬的物资才是正道理。”
时间太紧太仓促,北方已经冷了下来,等不到东南亚的粮食过来了。
且这是小早川第一年做粮食生意,不能薅得太狠,容易让对方察觉,好歹也是特高课的,得等他被巨大的利益眯了眼,才好暗度陈仓。
但一个渠道毕竟不保险,苏州日本人防守很严密,要不是沈书曼不一般,他也不会打这个主意,大批粮食运出苏州太困难,动静太大了。
可这不是有沈书曼嘛,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那些粮商得留着,还要保证他们赚到足够多的利益,才会牢牢保密,期待下次合作。
沈书曼点头应下,她明白自己的毛病,过于黑是黑,白是白了。
如今混乱的局势下,她应该学会适应,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不管这力量是冲什么来的,抓住最突出矛盾,先忽略其他矛盾。
目前是粮食物资最重要,那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大问题。
嗨呀,想不到她沈书曼也有如此财大气粗的一天,真是出息了。
“那些粮商中,就没有完全投靠了日本人的?把走私渠道透露出去?”
沈书曼觉得疑惑,肯定有粮商认为投靠日本人利益最大,愿意拿出秘密交换吧?
“所以,我让你亲自跑一趟,”谢云起笑了,脸上有得意,还有促狭。
沈书曼:......
又来了又来了,你不坑我会死啊!
“两百个特务都抓了,还能分辨不出粮商是好是坏吗?”谢云起挑眉,“危志满是个谨慎的人,事先不会有人知道,那些粮商见的人是你。发现不对,直接动手,不要犹豫,他会帮你清理掉所有痕迹。”
......好的,她以为她是去当仓库的,原来还有人型探测仪和清道夫的活。
谢云起是真懂得人尽其用啊!
她咬牙,“可恶的资本家!”
谢云起挑眉,“当然,我不会叫你白出力,三倍加班费如何?”
沈书曼死鱼眼,她出价值三十万的金条,换来几百块的加班费?
这是什么绝世大怨种?
“那我也没办法,”谢云起摊手,“能抽调出的资金,都被悄悄拿到黑市还物资了,光粮食怎么够,棉衣棉被,枪支弹药,药品......都需要准备。”
既然沈书曼都要冒险去前线了,那自然多多益善。
察觉到某人有类似佛家须弥芥子的手段后,他便计划如何最大化利用,一次性解决掉根据地最急需的多项物资。
这对沈书曼来说,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去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异常肯定会被发现。
而黑市的东西确实贵,他能调用的资金,都有了去处,包括外商给的那些。
所以现在他真拿不出奖励了,某种程度上说,他比沈书曼还穷。
“要不然这样,我给你写个欠条,你觉得多少合适,自己填,等战争结束,我努力赚钱还你?”谢云起给出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
沈书曼满头黑线,“你搁我这开空头支票呢。”
他对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没有信心,那要是牺牲了,她找谁兑换欠条?
“还有大嫂和我未来侄子,放心,谢家从不欠人钱,”谢云起一脸郑重,万分真诚。
可沈书曼看了,只想给他添两个黑眼圈,臭不要脸!
“呸,当我有三头六臂啊,指派这么多工作,”她骂骂咧咧回去睡觉。
但不爽归不爽,这本就是她想做的,谢云起考虑到前头,她除了骂两句,还能咋地?
所以说嘛,她讨厌聪明人,尤其是诡计多端的臭男人。
休整了一天,沈书曼认命的和张婉玉一起去苏州。
因为张婉玉怀孕,在火车上和人挤来挤去不安全,索性叫上托科夫,直接开车过去。
他们出发与瓦格纳教授离开是同一天,所以她并不知道,瓦格纳教授刚上轮船,就**本士兵团团包围了。
这边汽车刚驶出上海,也被人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