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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纨绔姓谢,是徽州刺史的内侄,而他父亲是掌管墨山驿站的二把手。
谢家小子今日被剑鞘砸肿了脸,回到家中,他父亲还没问缘由,便将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只因他平日无所事事,打架斗殴,受伤已成常态。
谢家小子被骂得狠了,心里不服气,于是收买了奴仆,掐头去尾地将自己受欺的事在他父亲面前胡说了一通。
谢家在此地也是横行惯了,听得儿子受了委屈,心里也有气。
所以,听说那少年今晚已抵达了墨山驿,家里人便同意让谢家小子带着这群驿卒来报仇。
谢家小子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拦在路口。
街上众人见他要闹事,吓得退至两侧,路空了出来。
谢家小子狂妄道:“你不是要报官吗?现下我把官兵带到你面前来了,你尽管跟他们说说,你今日如何仗着武艺高强欺凌弱小。”
驿站里的驿卒,是驿站征用附近民户前来服役。虽然,驿卒们平日里穿着与官兵相似的服饰,可他们没有正经学过武功,日常只从事些杂役。
即便如此,普通人见了驿卒还是有些怕,因为他们是为官府效力,地位声望皆高于普通百姓。
元宝终于从对面街上挤过来,便看到众驿卒持着长棍,在那少年身旁围了一个圈。
少年笑道:“你是不是对武艺高强,有什么误解?是你们武功太差了,你们十几个人一起围上来打我一个都打输了,还好意思说我恃强凌弱。”
眼看着他们马上要打起来,元宝大声喝道:“住手!”
谢家小子蛮横极了:“你又是谁,也敢命令小爷!”
元宝有心试探少年的身份,也为平息这场纷争,便大声对谢家小子道:“你可知他是谁?他是当今丞相的侄子,晁家的小少爷!”
少年一愣,呆呆地看着元宝,嘴角扬起。
她迫不及待地想问元宝,你主子在哪里。
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晁家小少爷——晁五郎。
晁五郎,正是女扮男装从京城追到此地的晁晚晴。
卫清珩飞鸽传书把信送到京城,需要一日;忍冬收到信,再飞鸽传书到她手里,又需要一日。
所以,晁晚晴虽然知道卫清珩的行动路线,得到的信息,却总是比他写信的日期晚了一步。
她按照信中交代的路线,一路追了过来。
眼看都快到金陵了,她一直没有追上卫清珩。
同一条路,如果错过,要么是自己走得太慢,要么是自己走太慢。
追到第五日时,晁晚晴和苏遇分成了两路,苏遇快马往前追,追到徽州等她。她放慢速度在后面慢慢走,边走边打听。
今日遇到元宝,晁晚晴连日的阴霾扫空,她终于看到了希望,心里也畅快了许多。
“你怎知我是晁相的侄子?难道你曾见过我?” 晁晚晴不确定自己女扮男装,是否会被元宝轻易看出来。
元宝摇头:“我没见过你,可你的容貌与令姐有七分相似。中午你在那间酒肆跟人打架时,我便认出了你,当时我就想问你名字,可你提防心也太重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多聊几句,你便要急着走。”
“原来帮我解围的人是你!多谢……”晁晚晴想起中午用二十两帮自己解围的红衣商客,他当时戴着面罩,自己没认出来。
如今再看看元宝,也穿着一袭红衣,原来他们竟是同一人!
可是她回想了一下,中午那些戴着面罩的商客中,并没有人坐轮椅,难道卫清珩没有跟元宝在一起?
“我是元宝,晁大姑娘跟你提起过我吗?”
晁晚晴放心了,元宝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晁五郎!
看来她装扮得很成功。
“当然提过,我姐说了,主子同意让我跟着元宝大哥学些本事,和元宝大哥一起为主子效力!”
这一声“元宝大哥”可让元宝咧开嘴,他摸摸脑袋,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挺直了腰背,故作成熟道:“好说、好说。”
谢家小子握着剑柄的手背露出青筋,怒火将他的脸颊烧得通红。
他带着十几个驿卒来寻仇,可这两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们闲聊时的生意,和刺耳的笑声,都是对他的极大羞辱!
“他是晁相的侄子,那我还是晁相的儿子呢!少在这儿给我装神弄鬼……”
“你不行!”晁晚晴看向谢家小子,伸出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虽然晁相做梦都想要儿子,但他儿子若长成你这副蠢样,恐怕你出生的那天,就会被他掐死。他这个人,最看重颜面,生出你这种的儿子,他这辈子怕是没脸见人咯。”
元宝被逗得哈哈大笑!
谢家小子额角突突地跳,发出一声怒吼:“去,把他们都杀了,出了事我来兜底!”
元宝眉头一皱,这些驿卒都是没有武功的平民,却被当地豪强逼着杀人!
他眼中杀意毕现,恨不得立刻宰了谢家小子。
晁晚晴对杀意极其敏锐,她觉察到元宝动了杀念,提醒元宝:“别惹祸上身,你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护送主子平安抵达金陵。我惹的事,我来了解。”
卫清珩说了,他此番是微服出行,她不能毁了他的计划。
说罢,晁晚晴提剑上前,还是用中午的方法对付这些人:剑不出鞘,只用剑背伤人。
她步法诡异,身手敏捷,招数诡异,只用了半盏茶时间便将十几个驿卒打倒在地。
只剩下谢家小子和他身边穿黑衣留胡子的瘦高个儿还站着。
谢家小子立刻对那黑衣胡子男人诉苦:“季师父,就是他欺负我,他一定是练了什么邪门功夫才会这么厉害!你是徽州第一高手,你快帮我教训他……”
那位姓季的胡子男却不以为然,只道:“他虽有练武天赋,然筋骨未淬,只靠着轻功步法和点穴的功夫取胜,华而不实,不过雕虫小技罢了!今日,便让老夫来教训教训你……”
晁晚晴笑了笑:“徽州第一高手,姓季,你是季岁寒?”
季岁寒点点头,一脸傲气:“你还算有些见识,居然听过老夫的名字!”
晁晚晴道:“今日之事,乃我一人之过,与我的朋友毫不相干。你是一代宗师,当有容人之度,请你不要因我而迁怒于人。”
听到这句“一代宗师”,季岁寒心里舒坦极了。
他转头问谢家小子:“今日那穿红衣服的小子,动手打了你吗?”
谢家小子眼中闪过犹豫,他正想撒谎说也打了,季岁寒却已点点头,说:“看来他没有动手。”
说罢,季岁寒答应了晁晚晴:“我从不伤及无辜之人,你先出招吧!为了不让旁人说我欺你年纪小,我只用一只手与你对战。今日,我不为伤你性命,只是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元宝虽没听说过季岁寒这个人,但以季岁寒能看出晁五郎的武功底细这点,他便能推测季岁寒的武功必定在晁五郎之上。
晁五郎敌不过季岁寒,若对战时,不小心被打伤或打残了怎么办?他可是主子未来的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