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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仪眼眶有些泛红,拉着轩辕离过于瘦弱的胳膊,“好,想明白了就好,想明白了就好。”
自己筹谋多年,就是想要这个儿子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可偏偏这孩子抵死不从,只会跟自己作对,这么多年以来,她也是心力交瘁啊。
做了那么多,就差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因此而浪费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心血。
萧文乾拍了拍掌,进来一个老嬷嬷,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老嬷嬷全程低着头,将托盘放于屋内桌上,就转身离开了。
萧文乾笑着开口,“我就不打扰你母子二人叙话了,晚一些离儿试一下这衣服的大小。这是按照你之前的尺寸缝制的,但是你如今…瘦了很多,若是不合适,还得让绣娘再改一改为好。”
说完,他就离开了,门外的护卫立即将门关上,给母子二人叙话的空间。
而此刻的轩辕离,目光却是盯着那托盘的衣服上。他有些不敢相信,上前又仔细看了看。随即,他瞳孔骤然收缩。
那衣领上狰狞的五爪金龙,那下摆处绣着的十二章纹——这分明是帝王衮服!
许静仪也跟着走过去,唇角带笑,涂着蔻丹的指甲抚过龙袍上的云纹,金线勾连的龙鳞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仿佛真龙随时会破衣而出。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试试?”
她突然抖开整件龙袍,明黄缎面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轩辕离这才看清,袍服上的五条金龙竟构成"九五之数",而尺寸明显是按照他的身形所制。领口内衬还绣着他的生辰八字,红线蜿蜒如血。
“您疯了!”轩辕离踉跄后退,撞翻了一座青铜鹤灯。灯油泼洒在织金地毯上,火苗“腾”地窜起半人高,映得龙袍上的金线如同熔化的铁水。
许静仪却大笑起来,凤钗珠串碰撞出癫狂的脆响。她一脚踏灭火苗,“所有的一切我们都安排好了,五日后,我们会让你父皇让位于你,届时,”她指尖冰凉如蛇,一把掐住他的手腕,“你只需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太极殿即可,其他的一切,我跟丞相都会为你安排妥当的。”
轩辕离一阵眩晕,他声音嘶哑,龙袍的金光刺得眼睛生疼,“您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许静仪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嵌宝石的护甲在他脸上划出血痕,“你以为我们还有退路?丞相说你想明白了,你这般姿态又是作何?”
轩辕离痛苦的闭了闭眼睛,“那父皇呢,还有…太子,你们作何打算?”
“你父皇,自然做他的太上皇颐养天年。至于轩辕璟那个**种,”许静仪面上满是恨意,她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早日下去陪她那个死鬼母后,母子团聚,不是也挺好?”
轩辕离眼眶红了,“为何非要做到如此?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将他贬为庶人,这样不行么?”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可他…到底是我的手足兄弟。”
“啪!”一巴掌甩在轩辕离的脸上,“什么兄弟,他轩辕璟是秦茹的儿子,是你的仇人。”
似乎觉得自己情绪过于失控了,看着轩辕离右脸颊上明显的巴掌印,她有些后悔,伸手想要抚上去,“是娘不好,娘不该打你,疼不疼?”
轩辕离一个闪躲,避开了。
许静仪尴尬的收回手,到底没有再发作。眼前大事在即,她也不想再跟他闹不痛快。
“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你也不要多想了,安安稳稳的等着做你的皇帝吧。即使你不心疼你母妃我,那个许沐云,你总还要顾忌几分,她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不过,等大事成了,母妃也不是不可以让她到你的身边来。不过她嫁过人,身份上你就不能计较了,如何?”
轩辕离嘴唇颤抖,这就是他的母亲啊,永远知道如何逼迫于他。眼泪顺着脸颊下来,待再睁开眼,情绪已经平稳,眸色中只剩下冷漠。
“好了,一会试试这龙袍。不合适的,让绣娘改一改。五日后,我儿必须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她又紧盯着轩辕离的脸看了看,“还是太瘦了,这几日,好好用膳,争取再养回来一点。”
轩辕离不语,许静仪也不再多说,临走之时她只淡淡道,“母妃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无论如何,母妃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许静仪离开后,轩辕离已经心如死灰了。他冷漠的看着那龙袍,突然嗤笑一声,“您从来都不明白,儿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深夜,齐慕风如约将轩辕离带去见了皇帝。
太久时间没见过自己的父皇了,轩辕离站在门口,内心胆怯。
齐慕风站在一旁,也不催促他。
倒是轩辕彻,在殿内等了又等,就是不见人进来。龙啸天明明说,人已经在殿外了啊。
他叹了口气,“杵在外面作甚?进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轩辕离眼眶一下子红了。他轻手轻脚的踏入殿内,直到看到轩辕彻,他愣住了。
父皇…父皇怎得老了这么多?
轩辕彻看他愣在那就这么看着自己,不说话也不上前,终是无奈的朝他招了招手,“走近一点。”
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如从前了。尤其是这阵子,他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轩辕离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胡乱的擦了一下,这才上前。一到轩辕彻身前,他直接跪了下去,“不孝儿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彻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别跪着了。”
轩辕离这次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站在父皇面前,只配跪着。
轩辕彻还是了解这个儿子的,轴的很。不然当年也不会用那种最最愚蠢的法子,想要寻死了。
他也不勉强,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
“瘦了。”
一句“瘦了”,轩辕离差点又泪奔了,但他忍住了,但脑袋垂的更低了。
“是不是渭渠那地方太苦了?”
轩辕离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那为何瘦了那么多?不习惯?”
简简单单的话语,是轩辕离以往那么多年的都从未体会过的父爱。他身子微微颤抖,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了,根本没有面目敢再抬头看向他最钦佩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