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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钢的出现!
工匠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滚烫的暗红色铁水,被一桶一桶地从炉顶倾倒进去。
“封炉!”
“鼓风!”
秦阳的声音陡然拔高—
“用最大的力气,给我往里吹气!”
数十台早已准备好的巨型鼓风机,在士兵们的驱动下开始疯狂运转。
强劲的气流通过预留的管道,被强行吹入那密闭的炉膛之中!
下一刻,神迹发生了。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龙吟,猛地从炉中爆发出来!
整个炼铁炉开始剧烈震动,炉口一道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白金色火光冲天而起!
那火光甚至盖过了天上的太阳,恐怖的热浪席卷四方!
所有围观的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敬畏。
他们看着那个唯一站在炉前、纹丝不动的身影—那个亲手唤醒这头钢铁巨兽的男人。
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炉中的轰鸣,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渐渐平息。
“开闸。”
秦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炉子底部的闸门被缓缓打开,一股与之前暗红色截然不同的亮白色液体,仿佛流动的太阳一般,缓缓流出。
它流入早已准备好的模具中,当它冷却,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金属,它有着比白银更亮丽的光泽,比精铁更致密的质地。
秦阳将其命名为—
“钢。”
……
桃源县的军队里,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兵种。
这个兵种不配刀、不配甲,他们手里拿着奇怪的尺子、绳子,还有一些谁也看不懂、画着各种线条和符号的本子。
他们的名字叫“工兵营”。
秦阳亲自担任这个兵营的第一任教官。
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巨大营帐里,秦阳站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前。
台下坐着数百名从军中和工匠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最聪明、最肯干的年轻人。
“今天,我们上的第一课,叫‘几何’。”
秦阳拿起一根木棍。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什么是三角形,什么是圆形。”
“勾三,股四,弦五。”
他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向这些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学生”,讲解着那些足以改变世界的基础科学知识—如何勘探地形,如何测量距离,如何计算角度,如何用最少的材料建造最稳固的桥梁。
上官凤就站在营帐的角落,看着那个站在沙盘前、侃侃而谈的男人。
他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主公,也不再是那个霸道无赖。
此刻的他,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的光芒。
“秦师。”
她听到台下那些眼神里充满求知与崇拜的年轻人,用一种发自内心、充满尊敬的语气称呼他。
她的心又一次被深深触动。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在军中,在这些技术人员心中的地位,已经坚如磐石,无可替代。
他不仅是他们的主公,更是他们的老师。
……
第一炉钢材,被成功锻造成了一根铁轨。
它静静地躺在工地上,通体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秦阳指着那根钢轨。
“去,找个力气最大的,拿把最大的锤子,给我砸。”
一名以力大无穷著称的都尉站了出来,他脱掉上衣,露出岩石般虬结的肌肉。
他从旁边拿起一把足有半人高的巨型铁锤。
“喝!”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抡起铁锤,狠狠砸向那根钢轨!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火星四溅!
那名都尉虎口直接被震裂,鲜血直流,他手中的精铁巨锤,竟被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弹得高高飞起。
他整个人也踉跄后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围着那根钢轨伸长了脖子。
只见那被正面砸中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浅浅、几乎可以忽略的白色印子,而那把掉在地上的巨锤,锤头已经卷了刃,甚至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着那根钢轨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物。
玄铁!
这才是真正的天外玄铁啊!
短暂的寂静之后—
“喔—!”
雷鸣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冲天而起!
所有士兵、工匠,都陷入了疯狂,他们欢呼着、跳跃着,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激动与狂喜!
秦阳缓缓走上前,一脚踩在那根冰冷的钢轨之上。
他张开双臂,享受着众人的欢呼,等到声音稍稍平息,他用一种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宣布—
“从今天起,工兵营的任务,就是用这种‘玄铁’,将铁路铺满我们桃源县的每一个角落!”
“从今天起,兵器监的任务,就是用这种‘玄铁’,为我三千将士,为我桃源县的每一名士兵,换装!”
“我要让你们,都穿上用它打造的铠甲!”
“我要让你们,都用上用它打造的最锋利的兵器!”
轰—!
如果说之前的欢呼是激动,那么现在,就是狂热!
是彻底、毫无保留的狂热!
全军换装!
钢甲!钢刀!
这是何等奢侈、何等鼓舞人心的承诺!
这一刻—
所有士兵的士气和忠诚度,瞬间爆表!
他们看着那个踩在钢轨上的男人,眼神中只剩下最狂热、最虔诚的崇拜!
上官凤站在人群之外,她看着这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感到恐惧的一幕,忽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她引以为傲的帝王心术,烂熟于胸的权谋之策,在这一刻、在这一根坚不可摧的钢轨面前,在这一场由绝对的技术代差引发的狂热个人崇拜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她知道,这个男人和他所代表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她的理解,也超出了她的掌控。
—
天,变了。
不是桃源县的天,是北方的天。
大旱。
一场席卷了誉王麾下北方数郡的百年不遇的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紧接着大旱而来的,是更可怕的东西—瘟疫。
一场能让十室九空的恐怖瘟疫。
消息雪片般传回了桃源县。
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