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为伊莉娜解决教师身份问题！
他阴狠地盯着江安远去的背影，又扫了一眼那雪豹皮，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最终，他压着火，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骂骂咧咧地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没敢在人多的地方多待。
江安压根没注意到角落里那道毒蛇般的目光。
他扛着东西，和杨大毛径直回了自家小院。
“爹，娘，伊莉娜，我回来了！”
院门吱呀一声推开。
江大山正闷头在院里劈柴，听到动静猛地抬头。
刘蓉围着围裙从灶房探出身子。
伊莉娜更是像只受惊的小鹿，几步就从屋里冲了出来，蓝眼睛里满是紧张。
直到看见江安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儿，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被他肩上的东西惊得捂住了嘴。
“哎哟我的老天爷！”刘蓉拍着大腿，几步上前：“安子，大毛，你俩没事吧？真打着啦？”
“嘿嘿，婶子，没事儿！”杨大毛抢着回答，把肩膀上那杆猎枪亮出来。
“不光打着豹子，还收拾了几个不开眼的毛贼，缴了根枪！”
江大山放下斧子，围着那豹皮和肉块转了一圈，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儿子厚实的肩膀，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赞许藏不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蓉念着，又心疼地去看杨大毛吊着的胳膊：“大毛这胳膊咋整的？快进屋！”
“没事婶子，一点小伤！”杨大毛浑不在意。
江安卸下担子，利索地抽出柴刀，咔咔几下，卸下两大块带着骨头的后腿肉，分量十足。
“大毛，拿着，回去给婶子炖汤补身子！”他把肉塞给杨大毛。
“安子哥，这…”杨大毛有点不好意思。
“拿着！”江安语气不容置疑：“没你搭把手，今儿个没那么顺当。”
杨大毛这才咧嘴笑了，没再推辞：“哎，谢谢安子哥！”
他又把周大炮那件破军大衣也塞给杨大毛。
杨大毛扛着肉，抱着破大衣，乐呵呵地走了。
江安这才转向一直眼巴巴望着他的伊莉娜，眼神柔和下来，拍了拍油布裹着的豹骨：“东西齐了。”
“明天一早，我就进城，把东西给周局长送去。”
“伊莉娜老师，你就等着听信儿吧！”
伊莉娜看着他脸上干涸的血污和风尘仆仆却神采飞扬的样子，蓝眼睛里水汽又漫了上来，用力点了点头：“嗯！”
刘蓉赶紧招呼：“快进屋，灶上煨着骨头汤呢，先垫垫！”
油灯昏黄，映着一家人围坐在炕桌前的影子。
热气腾腾的骨头汤，咸菜疙瘩，还有一小碟刘蓉特意切的熏肉。
虽然疲惫，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
吃完饭，简单洗漱。
江安把豹皮和骨头仔细收好，放在堂屋最显眼的地方。
窗外夜色浓重，村里静悄悄的。
小老虎和熊崽子吃饱喝足，窝在灶膛边的干草堆里，打着小呼噜。
江安躺在炕上，听着身边伊莉娜均匀的呼吸声，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
他闭上眼，鼾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霜气还没散尽。
江安把油布包好的豹骨仔细揣进怀里，又用麻绳捆了两大块豹肉和那张卷好的豹皮，搭在自行车后座上。
“爹，娘，我去了。”他推着那辆二八大杠出了院门。
“路上当心点！”刘蓉追到门口叮嘱。
“嗯。”江安应了一声，跨上车座，脚下一蹬。
车轮碾过冻硬的土路，吱呀作响，朝着县城方向骑去。
太阳爬上山梁的时候，江安已经蹬到了县城。
县教育局在城东头，一座刷着白灰的二层小楼。
江安把自行车锁在门口的老槐树下，拎着麻绳捆的豹肉豹皮，大步走了进去。
问清楚周局长办公室在二楼最里头，他噔噔噔上了楼梯。
门虚掩着。
江安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江安推门进去。
办公室不大，一张旧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铁皮文件柜。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的男人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眉头微锁，显得有些严肃。
正是周正山。
他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后生，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是？”周正山放下笔，声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疏离。
“周局长好。”江安站直了身子，声音不卑不亢：“我是青山屯的社员，江安。”
“青山屯？”周正山眼神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淡了下来：“哦，有事？”
“是为了我们村小学英语老师的事来的。”江安开门见山。
周正山一听英语老师几个字，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脸上那点客套也消失了。
他身子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官腔：“这事儿啊，公社自有安排，县里也有统筹。”
“你们青山屯的情况，公社已经汇报过了。那个叫伊莉娜的女同志，身份有待核实，成分问题需要慎重考虑。”
“教书育人，责任重大，不能马虎。这关系到娃娃们的未来，不是儿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安手里的东西，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
“江安同志，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个别人就破例。”
“回去吧，安心搞生产。老师人选，县里会妥善安排的。”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钢笔，作势要继续批文件，一副送客的架势。
江安没动。
他往前一步，声音依旧平稳：“周局长，伊莉娜是逃荒过来的不假，但现在住在我们家。我江安，三代贫农，根正苗红，公社谁不知道？”
“我三转一响都备齐了，就等着娶她进门，她以后就是我老江家的人！成分怎么就不行了？”
周正山放下笔，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就算她以后是你家的人，那也是以后的事！”
“现在她的身份就是不清不楚，谁能保证她没问题？万一教坏了娃娃们，谁负责？”
“这事儿没转圜的余地，你回去吧。”
他挥了挥手，态度坚决。
江安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那点小火苗蹭蹭往上冒。
但他没发作。
深吸一口气，江安把手里拎着的豹肉豹皮往旁边地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包裹。
油纸解开，露出里面油润泛黄、带着血丝和骨髓特有腥气的豹骨。
一股浓烈的药味和野性气息瞬间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周正山原本不耐烦的目光，在触及那油润的骨头时，猛地一凝！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了，眼睛死死盯住那包骨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这是？”周正山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豹骨。”江安声音平静，把油纸包往前推了推，推到周正山面前的桌面上。
“雪豹的骨头，年份够老。听说周局长在找这东西，给老太太治老寒腿？”
周正山看着眼前这包散发着奇异气息的骨头，又猛地抬头看向江安，眼神复杂无比。
震惊，怀疑，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有些发干。
“张队长提了一嘴。”江安没多说，目光坦然地迎视着周正山。
“伊莉娜教得好不好，青山屯的乡亲们眼睛是亮的，娃娃们也都喜欢。”
“这事儿说到底，不就是个身份问题吗？只要青山屯的老少爷们同意，娃娃们愿意学，不就行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诚恳和笃定：“周局长，您只要松个口，给个机会。”
“明天，就在青山屯晒谷场，让全村的乡亲父老现场表决。”
“大家伙儿一人一票，看看是愿意要教得好、娃娃们喜欢的伊莉娜老师，还是要公社派来的生人？”
“这样一来，您也不为难，公社那边也好交代。”
“要是乡亲们选了伊莉娜，那说明她行。要是选了别人，我们认！”
“您看，这样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