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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静静地坐着,任由伊月莲依赖。
直到确认他呼吸彻底平稳,陷入深度睡眠,攥着衣角的手指也稍稍松开了一些力道。
她才极其缓慢地、在不惊醒他的前提下,一点点抽出自己的身体。
她走到房间配备的小吧台前,找到酒店提供的简易医药箱。
里面只有基础的消毒药水和棉签。她拿着药水和干净的棉签,重新回到床边,在昏黄的灯光下,动作极其轻柔地,开始为伊月莲大腿上那片狰狞的烫伤疤痕涂抹药水。
这样的行为真的有意义吗?
白苏其实很清楚。
但她还是做了。
冰凉的药水触及滚烫的疤痕皮肤,昏睡中的伊月莲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白苏的动作更加轻柔,指尖稳定地控制着力道,仿佛在修复一件稀世珍宝上的裂痕。
她的神情专注而平静。
处理完腿上的伤痕,她的目光扫过他睡袍下隐约透出的、肋骨和腹部的旧伤轮廓。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没有去触碰那些更深、更旧的印记。
她只是轻轻拉过薄被,盖住了他伤痕累累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白苏在床边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下。
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房间内只剩下伊月莲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白苏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并非入睡,更像是在整理、消化着那点“亮光”带来的、关于世界本质的庞大信息。
清冷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冰雕。
长夜在寂静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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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灰白的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艰难地挤入房间时,伊月莲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那场彻底失控的崩溃、袒露所有不堪的羞耻、以及……那个冰冷却坚实的怀抱,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他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绷紧身体。
然而,预想中的空荡和冰冷并未出现。温暖的被褥包裹着他,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清冷的木质淡香。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视线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波的深潭。
白苏已经醒了,或者说,她根本未曾真正入睡。
她就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穿着昨夜那身烟灰色的套裙,长发依旧一丝不苟,姿态沉静如初。
晨光熹微,勾勒着她清冷的侧脸轮廓,仿佛昨夜的一切惊涛骇浪,都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伊月莲的心脏狂跳起来,羞耻、不安、后怕……还有一丝隐秘的、因被目睹最狼狈一面而滋生的扭曲兴奋,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立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体却因昨夜的巨大消耗而酸软无力。
“社……社长……”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重的窘迫,“我……我昨晚……”
白苏站起身,走到床边,声音清冷平稳,“感觉如何?”
这平淡如常的问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稍稍抚平了伊月莲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没有提昨晚的事?
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望向白苏。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依旧是他熟悉的、深不见底的平静,没有厌恶,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探究的痕迹,仿佛昨夜那个在他崩溃时拥抱他的人,只是一个幻影。
这平静,反而给了伊月莲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好……好多了……谢谢社长照顾……”他低声回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就在这时,伊月莲的目光扫过白苏因俯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线条优美的颈项和精致的锁骨在晨光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一股混杂着感激、依赖和某种病态占有欲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昨夜袒露一切的羞耻感,此刻竟诡异地转化成了某种“特权”般的亲近感。
他咬了咬下唇,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朦胧的水汽,带着一种柔弱的、惹人怜爱的脆弱。
他微微撑起身体,睡袍的领口因为动作而滑落,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肩头和锁骨。
他伸出手,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指尖轻轻勾向白苏放在床边的手,声音如同裹了蜜糖的羽毛,带着小心翼翼的诱惑:
“社长……昨晚……辛苦您了……我……”他的脸颊飞上两团**的红晕,眼神湿漉漉地、充满暗示地望着白苏,“……不知道怎么报答您才好……”
他的指尖试图缠绕上白苏的手指,身体也如同柔韧的藤蔓般,带着滚烫的温度,微微向她靠近。
白苏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勾缠过来的指尖上,又掠过他刻意滑落的睡袍领口和那双盈满水汽、充满暗示的眼眸。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厌恶,也没有被诱惑的动容。
就在伊月莲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皮肤时,白苏微微俯身。
一个极其清浅、如同羽毛拂过水面的吻,落在了伊月莲光洁饱满的额头上。
微凉,柔软,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
仅此而已。
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停留。一触即分。
白苏直起身,拉开了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距离。
她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安抚动作。
伊月莲的身体瞬间僵住,指尖还悬在半空,脸上的红晕和眼中的水汽凝固了。
额头上那微凉的触感还在,却像一道无形的封印,清晰地划定了界限。
他精心营造的诱惑氛围,被这一个轻如鸿毛的吻,轻易地、彻底地击碎了。
“洗漱一下,吃点东西。”白苏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平稳语调,听不出丝毫异样。
“你需要休息。”她转身走向套房的小客厅,似乎要去联系早餐。
伊月莲看着白苏清冷挺拔的背影,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眼底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心动和一丝不甘的疯狂,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无声地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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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天,白苏没有离开酒店。
她留在了套房的小客厅里处理一些公司邮件,偶尔接听电话,声音平稳清冷。
伊月莲则被勒令卧床休息。
白苏会亲自将温热的、清淡适口的粥和小菜端到床边,看着他吃完。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体贴。
伊月莲表现得异常温顺。
他小口地喝着粥,目光却如同黏在了白苏身上,带着一种越来越深的、近乎病态的依赖。
每一次白苏走近,他的眼神都会瞬间亮起;每一次她转身离开几步去拿东西,他眼中就会浮现出清晰的恐慌和不安,仿佛被遗弃的幼兽。
他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话题,谈论天气,谈论窗外的风景,声音温软,努力维持着那份纯净的伪装,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白苏一举一动的过度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