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衿宁默默跟在他身后，垂首不去看他。
直到身前人突然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猛地抬头，看到萧行简正站在一家首饰铺子前等着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过来。”萧行简微微别过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确定，“我们不是要去醇王府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买簪子。”萧行简想也不想，转身就进去了，只留下苏衿宁站在原地愣神。
“只是为了跟醇王搞好关系的话，未免代价太大了些吧。”她小声嘟囔着，身体却很诚实的听了萧行简的话。
“掌柜的，给我拿个玉簪。”
苏衿宁刚一进门，就看到萧行简斜倚在柜台上，蹙眉看着掌柜拿来的几个玉簪。
“过来选喜欢的。”他朝苏衿宁招手，从袖中取出钱袋，在手中掂量了下，直接放在柜台，“十两碎银，给姑娘选个。”
萧行简此话一出，苏衿宁傻眼了，更别提掌柜的真把放着玉簪的木匣拿出来时，更是不敢相信的看向萧行简。
“别看了，快些选，你若是选不出来，萧某可就代劳了。”萧行简蹙眉，随手选了个刻着螭龙的青玉簪。
萧行简点头，“就这个了。”他拿起簪子，这次挽发的手法熟练了很多，看上去应该是私下里没少练。
出了铺子，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一言不发。
苏衿宁悄悄去看他，萧行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抱歉。”他突然开口，苏衿宁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一嘴，“什么？”
“姑娘，那天的事，我很抱歉。”萧行简又说了一遍，语气无比郑重，“我……”
他顿了顿，似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思虑很久却难以开口。
“萧大人不必在意，毕竟那天是我冲动了。”苏衿宁回过神，想起来就后悔，“左右我们还要共事一段时间，倒也不必太过在意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哼哼样的。
萧行简听到了几分，她不知道。
只是他若是不介意的话，也许他们还能像之前那样平安无事的相处。
青玉在阳光下有些晃眼，萧行简偏过头，看着心事重重的苏衿宁，无奈叹了口气。
……
醇王府。
李永宁懒散靠在椅背上，台下舞女一曲接着一曲，没他指示，便不敢停下。
桌上的酒壶空了已经空了，下人又赶忙拿来新酒。
“萧行简还没来？”他沉声问身旁伺候的下人。
下人心中一惊，手中酒壶险些摔落在地。
他颤巍巍伏在地上，似是期望李永宁能忽视自己，“回殿下，还、还没。”
“啧，我看他这锦衣卫也不想当了啊。”李永宁手中把玩着酒杯，下一瞬便猛地砸到地上。
酒杯碎成几瓣，瓷片迸溅，落到正中央还在跳舞的舞女脚边，她们心中害怕，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罢了，你们都下去。”他拿起酒，沉默的盯着，余光看到下人还愣子原地，又莫名起了脾气，“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杯子碎了？”
下人慌乱爬起，将地上碎片收好，匆忙中不慎划伤了手，血沾到了瓷片上，血腥味充斥在屋里。
“废物，还不快滚！”李永宁看着眼前狼藉，眉头紧皱。
“殿下，萧大人来了。”禀报声自屋外响起，萧行简站在门口，先前已经听门吏讲了许多，更觉这李永宁难堪大任，不能长久合作。
但现在李华皓在容城还没站稳脚跟，他得削弱李德元跟李永宁的势力，不然到时候他们也是死路一条。
萧行简笑着听完，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旁的苏衿宁听得心惊胆战。
配上里面杯子碎裂的声音跟李永宁的怒斥，她可算是知道萧行简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去跟李华皓那个一无所有的王爷合作了。
似是察觉到身旁人的担心，萧行简冲她笑笑，指尖轻轻拽了下苏衿宁的衣袖，无声对她道，“别担心，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必做。”
熟悉的感觉让她稍稍放下心来，萧行简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一个只见过几面的残暴王爷对苏姑娘来说或许是久未进食的饿狼，但对他而言，不过是个帮助伺机而动之人的工具罢了。
他低头，轻声对苏衿宁道，“抱歉姑娘，李永宁这人不好骗，还要劳烦你委屈一下，陪萧某演一出戏了。”
话落，萧行简牵起苏衿宁的手，温柔的笑着，好似即将要去面对屋里那个刚发过火的王爷之人不是他。
刚一进门，并没有想象中的杂乱，苏衿宁怯生生躲在萧行简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萧行简笑着行礼，“殿下，许久不见，想来最近应是多了不少烦心事吧。”
他话里有话，明里暗里打探消息。
苏衿宁本以为李永宁会生气，可没想到他倒是能忍，笑着让他们赶紧坐下说。
“萧大人先前在容城应当是过得不错，连困扰大梁多年的齐国都解决了，日后必定大有可为啊。”他场面话说的漂亮，心里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不敢当，说到底，还是多亏了陛下。”萧行简笑道，“听闻近来陛下有意将殿下您遇刺一案交由魏冲大人，萧某实在放心不下，本想到锦衣卫去寻卷宗，没想到殿下先一步寻了过来。”
“依本王看，萧大人还是莫要去看那卷宗了，不过是做戏给陛下看的，拿到手了也没用。出事时小达人可就在本王身边，发生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李永宁向来看李德元不顺眼，他本想安分当个王爷，坐享荣华富贵，可偏偏太子非得对自己动手，皇帝又是个眼瞎的，帮着李德元针对他。
为了自保，他也只能给萧行简许些好处，让萧行简给自己效命。
“殿下所言即是，萧某受教了。”萧行简面不改色，跟李永宁打太极。
两人说了许久，直到壶中酒再次见底，李永宁抬手便要人送酒，却被萧行简找借口推脱。
“实不相瞒，内人跟着萧某去容城折腾一趟，现在身子虚弱，日日服药，眼下时候不早了，若是再晚些回去，只怕身子遭不住，还望殿下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