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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簌簌红唇微抿,与平躺在膝上的萧临渊目光相对,她十分认真且虔诚地,道:“皇上,您不可怕,您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已,您没有错。”
人不过是环境铸造的产物,想要活下去,就得适应规则。
萧临渊不过只是为了自保而已,他并没有错,就如同她一般,最终的目的不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吗?
谁又能说谁正谁邪,谁好谁坏?
小暴君一愣,没想到叶簌簌竟然会这么说。
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眼中藏着一丝疑惑,似乎分不清叶簌簌是真话还是假话,这宫里的人心太复杂了,从前他看不透,很多人都会伪装。
可莫名的,这一刻,他想相信叶簌簌没有骗他。
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揪住衣袖,他薄唇微微抿紧,慌乱的闭上了眼睛,想要遮住眼底莫名的情绪。
【没有错吗?可是他们都怕朕,觉得朕是怪物。】
叶簌簌伸手轻轻**着小暴君的鬓发,嗓音坚定的重复,“您没错。”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创伤应对机制。
人格分裂中,在遭遇童年创伤时儿童可能通过解离机制形成不同人格的状态,以应对无法承承受的心理痛苦。
小孩人格可能是为了逃避创伤现实而创造的一种“安全”状态,这类人格通常会表现出天真、脆弱和依赖的特质。
看起来小暴君似乎与之不同,相较于主人格而言,他更加凶狠暴虐,可其实往往这更能表现出他的脆弱。
就像是一个伪装的坏孩子,他用所有的坏脾气、坏毛病来抵抗外界对他的伤害,可最终伤的不过是他自己。
他所有的凶残暴虐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脆弱和依赖。
而看透了这一切的叶簌簌第一次有些生气心疼,小暴君不过是个孩子人格而已。
或许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试图反抗过,所以才会分裂出小孩人格。
她不能想象,一个还是孩子的年纪,本该享受着父母宠爱的年纪,要经历怎样的折磨才会人格分裂。
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她伸手轻轻地擦了擦他脸上的血痕,柔声哄道:“皇上,臣妾帮您收拾一下,您的衣裳弄脏了。”
此时的小暴君没有了暴虐的情绪,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叶簌簌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她将他扶了起来,起身准备去外头唤宫人打盆热水来,刚走出两步就被人紧紧攥住手腕。
【她要去哪儿?是要走吗?】
叶簌簌回头对上了他黑沉沉的目光,那眼神中的不安让她心一软,“皇上,臣妾让李公公打些热水来,再给您换身衣服,这样一会儿睡觉会舒服些。”
沉默了片刻后,萧临渊松开了她。
【她要是敢骗我,我……我就……】
叶簌簌听见他卡壳的心声,唇角微微勾起。出门吩咐了李德全打热水来,并且吩咐宫人将殿内的杂物清扫,弄干净地上的血迹。
李德全在看见叶簌簌安然无恙的站在门口时,心中的大石落地。
苍天啊,还好钰嫔有法子啊!
皇上如今这性子,也只有她能安然无恙了。
李德全面上更恭敬了些,他是接触皇上最多的人,最知道皇上发起怒来是什么样子,那冷着脸提剑的样子,可真真是吓死个人。
如今叶簌簌能哄得住,他再恭敬些又能如何?
她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叶簌簌用湿热的帕子替小暴君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又伺候着他换下了身上脏掉的衣裳,直接命令李德全拿去烧了。
李德全一愣,为难的看向了萧临渊,这可是龙袍。
不想萧临渊道,“听她的。”
“……是。”
宫人收拾好了一切后,便退了下去,殿中再次只剩下两人。
叶簌簌拉着萧临渊在床榻上躺下,“皇上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好好睡一觉,臣妾会陪着您的。”
殿中点着几盏烛火,床幔放下时遮住了外头照进来的光,让此时的床榻更显得安全。
萧临渊伸手从她的臂下穿过,环住她的腰身,他抱得有些紧,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帖在皮肤,脑袋也随之埋在了她的怀中。
叶簌簌也不讨厌他的触碰,两人此时的拥抱更像是互相取暖,不带任何暧昧。
她抬手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脊,轻声给他讲起了故事。
仿佛像是小狗找到了让自己安心的所在,他闭着眼,认真地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极强的安全感让他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叶簌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觉得她整晚睡得都极不安稳,被人死死的勒着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翌日早早地醒了。
她感觉有点微死,可熟睡中的小暴君却半点没感觉,连她挣扎都没将他弄醒。
就这么直挺挺的挨到了小暴君被饿醒,两人四目相对时,叶簌簌小脸儿蜡黄。
说话的嗓音都有些虚浮。“皇上,该起了一会儿,李公公该来叫了。”
小暴君笑了笑,拽着她的手臂,下巴搭在她的颈窝,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根本没有要起的意思。
此时殿外响起了李德全的声音,叶簌簌从未觉得他的声音如此好听过,连那尖细的公鸭嗓都变得格外悦耳。
“皇上该起了,您一会还要去见大臣。”叶簌簌再次出声催促。
【又要去见那群喋喋不休的老臣,整日就知道让我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做,烦死了。】
【正事没见他们这么积极,管束我倒是意见颇多。】
小暴君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她,坐起身来,让宫人进来伺候。
宫人们一进殿内就察觉到一股冷气袭来,顿时将头低得更低。
叶簌簌被当成娃娃似的抱了一整夜,整个人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
偏生小暴君半点也没察觉,挥退上前伺候他洗漱的宫人,转头望向叶簌簌,“你来伺候朕。”
【我才不要别人碰我。】
叶簌簌无语,叶簌簌答应。
好容易伺候完萧临渊洗漱,用膳时她正布菜,就听他道:“一会儿你陪朕去。”
叶簌簌刚入口的粥差点喷了出来,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萧临渊。“皇上,您,您说笑的吧。”
她可是后妃,怎么能陪萧临渊去见大臣。
那帮大臣唾沫星子还不得淹死她,别她有命出去,没命回来。
到时真给她扣上个祸国妖妃的帽子,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萧临渊狭长的凤眸望向她,唇角淡然一扬。“君无戏言。”
叶簌簌,“……”
这家伙不讲武德,她昨晚好歹算是安慰了他,他竟然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