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娘止住了话头,可其他人还是听到了她喊白泱泱那句神医。
更不要说前不久,镜台乡的妇人们还都说白泱泱是神医,不是霍家闺女。
男人的媳妇跪倒白泱泱脚边,“央央啊,你可得救救你叔啊,我们家三个孩子,你叔没了我们一家也活不下去了。”
白泱泱看得直皱眉,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记忆。
眼前的妇人最是胆小怕事,她男人好吃懒做还爱打人。
诚然他们一家都很可怜,可原身霍央央不可怜吗?
“当初你们怎么不救我呢?”
妇人哭泣的声音一顿,“央央啊,你爹娘是什么人还用我说吗?我在家吃饭都不敢夹菜,又怎么敢和你娘作对?”
白泱泱不能理解,既然在夫家日子如此艰难,怎么不趁着这个时候让男人死了?
杨三娘手指上裹了一层厚厚的布头,隔了几天还是隐隐作痛,见妇人跪着求白泱泱,当即不爽道,“你求她做什么?还神医呢,她会不会医术你不清楚?我看啊,还是赶紧挖个坑,把你家男人埋了才是正经事。”
一个村里的,白泱泱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更别提会医术了,又没有人教她。
可妇人还是不死心,“央央啊,求求你,过去看你叔一眼吧,兴许你知道怎么治呢?”
这话就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李青居然走上前来帮腔,“大山媳妇儿,人家都这么求你了,你们又是一个村子的,好歹过去看一眼。”
白泱泱不意外李青会这么说,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本质。小事喜欢上前当老好人,碰到大事就在一旁看热闹。总而言之,就是个三八。
可没想到镜台乡这边居然也有人帮腔。
开口说话的是桂花嫂子,“大山媳妇儿,我们都瞧见了你给岁**孩子退烧,她家娃娃这么小,和你之前又是一个村子的,你可不能放任她家男人**。”
这种长辈的口吻就很让人讨厌,白泱泱算是把镜台乡这些人的性子摸清楚了,如果说秋菊婶子是一心先顾着自己,那么桂花嫂子就是以男人为天。
桂花嫂子见白泱泱不说话,就说起了裴止戈,“大山啊,你管管你媳妇儿,咱这一路逃难,她可不能见死不救。”
白泱泱都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之前一口一个神医叫的亲热,现在张嘴闭嘴就是大山媳妇儿。
裴止戈没有搭理桂花嫂子,而是看向白泱泱。
那意思很明显,救不救你自己拿主意。
按白泱泱的想法当然是不管了,可这么多人看着,现在都知道自己之前给岁**孩子退了烧,要不出手,鬼知道这些无知村民在后面的路上会不会弄出点幺蛾子?
白泱泱走过去查看了一下男人的情况,“他最近吃了什么?”
妇人赶紧回答,“就吃了干粮,还有路边挖的野菜。”
这山里长势喜人,一路上都有可以吃的野菜,偶尔运气好还能看到几棵果子树。
白泱泱赶紧拿出银针往男人手腕上扎了一下,男人抽搐的幅度小了一些。
“来几个人帮忙把他架起来,让他吐出来。”
裴止戈和李青赶紧过来一左一右扶着男人起身。
白泱泱指挥着把男人往前倾着身子,一边有规律地拍打男人的背部,一边拿银针扎男人的后颈。
不一会儿男人吐了出来。
“呕——”
这味道不是一般的难闻,青色的污秽物砸在地上,溅起一点儿汁水。
围观的人群赶紧往外散开了些。
男人缓了过来,身体不再抽搐,可也没了力气。
妇人赶紧过来扶着,“当家的,感觉好点儿了吗?”
男人靠在妇人身上,虚弱地点了点头。
白泱泱叮嘱道,“以后路边的野菜看清楚了再吃,他这是吃了毒草了,还好吐出来了,不然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至于是什么毒草,白泱泱也说不准,毕竟自己不是学中医的,只知道吃错了东西,用催吐针扎他就可以把肠胃里的东西逼出来。
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这一路除了裴止戈会打猎,镜台乡的小子们在他的指导下偶尔能抓到几只兔子,其他人基本上是靠山吃饭。
现在告诉他们野菜里有毒草,以后谁还敢吃?这山路还有得走!
李青脸色难看,“神医,你说他吃了毒草,那毒草长什么样子?我们大家伙以后避开。”
白泱泱挑了挑眉,“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他吃的野菜太杂,刚刚吐出来的那一堆你也瞧见了,哪还认得出来是什么?不如你问问他自己吃过哪些野菜?”
男人的声音气若游丝,“不记得了,太多了,它们都长在一块儿,我也没细看就全塞嘴里了。”
为了照顾男人,队伍就地休息。
裴止戈带着人去林子里打猎。
李家村的人凑在一起商量。
“青哥,咱们也跟着大山哥去打猎吧,这山里野菜这么多,见过的没见过的都一块儿长,保不齐哪天就吃进肚子里了。”
李青却不太赞同,“那些小伙子们跑得够快了吧?你们看他们打猎有几次得手了?打猎要是这么容易,青州十万大山,我们祖辈就在山里讨活计了,还种什么田看老天爷脸色吃饭。”
李家村的汉子们沉默不语,是这个道理,别看青州山林茂盛,可这里面的猎物都跟成了精似的,刚打照面一个眨眼就没影儿了。他们这些只会种田的庄稼把式,怎么可能在草木有人高的山林中追上猎物?
“青哥,你拿个主意吧,不然咱们下山,走官道,去县城里,在这大山里身上有钱都花不出去。”
这次李青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裴止戈带着镜台乡的小伙子们回来了,一人手上拎着一只兔子。
铁栓一脸兴奋,“大山哥带我们掏了兔子窝,它们一家啊都整整齐齐在这儿。”
镜台乡的妇人们迅速帮忙生火烧水。
铁栓他们也没有吝啬,给乡亲们都分了肉吃。
坡底村和李家村的人看得眼热,这都已经多久没尝到荤腥了,可是一早就说了每个村子单独吃饭。
有人起了坏心思,“不然我们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