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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多多怀着身子,前三个月倒是顺顺当当的,该吃吃该喝喝,最近西市来了个四川厨子,支了一个小摊,专卖冷拌辣串和麻辣兔丁。
就算是这寒冬腊月,也是生意火爆。
纪多多近日口味独特,整日没事儿就去光顾,一来二去,钱铮铮也开始迷上了这京城没有的独特刺激感。
然而,传说中的孕吐虽迟但到。
起初,她只是晨起时有些反胃,不过她没有在意。
——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可是大夫,区区孕吐,一副汤药就能缓解。
不过,现实很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这日清晨,纪多多刚端起一碗清粥,她一口喝了半碗,刚咽下去,胃里便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纪大夫闻声抬头,皱皱眉一把抓起女儿的手腕,他三指搭脉,眉头越皱越紧。
“多多,老实说,最近吃了多少辣子?”
纪多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没……多少,就、就一点点。”
“一点点?!”纪大夫气得胡子直翘,“你肚子里揣着个娃娃,还敢吃那么辛辣的东西?难怪胃火这么旺!”
纪夫人一听此话,那还了得,她难得严肃地板着脸:“多多啊,你都是要当**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
随后她收拾着被纪多多弄脏的桌案,继续道:“从今日起,不准再碰辣椒、烤串、酱大骨这些刺激的东西!你爹给你开的安胎药,不能不喝!”
纪多多仰天哀嚎:“娘!我嘴里没味,不吃点辣的过不了!”
纪大夫一巴掌拍在纪多多的手心上,后者快速缩回手。
“过不了?等你胆汁都吐出来,就知道什么叫‘过得了’了!”
“啊……那还活不活了!”纪多多哀嚎着,趴在桌案上。
随后纪多多被迫过了几日清粥小菜的日子,孕吐的症状倒是缓和了不少,但是纪多多的馋虫却“遍布全身”。
她整个人跟个腌黄瓜似的,成日趴在医馆的桌子上,有气无力的翻着医书,嘴里念叨着:“辣串……酱大骨……麻辣兔丁……”
终于,她决定,要干票大的。
入夜,纪多多悄悄从自家后院角门溜了出去,提着裙摆直冲西市。
刚到西市,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多多?你一个人出来的?”钱铮铮将最后一串冷拌笋丝塞进嘴里。
纪多多瞪大眼睛:“铮铮!你居然偷吃!”
“啊?”钱铮铮满脸疑惑,她今日刚盘点完布料,趁着祁衡昭给自己备洗澡水的功夫出来吃点宵夜,怎么就变成偷吃了?
纪多多却不管不顾,她一跺脚:““好啊!我在这边受苦受难,你倒好,吃独食!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钱铮铮两手一摊:“至于吗?再说纪伯父说了你要忌口……”
纪多多猛然上前一步,双手抓着钱铮铮的胳膊,眼神幽怨:“铮铮,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嘴里淡得能尝出白水的甜味!再这么下去,我都要名留青史了……”
钱铮铮:“?”
“史上第一个被馋死的孕妇……”
钱铮铮嘴角一抽:“……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纪多多一把抓住钱铮铮的手,她眼神灼灼:“铮铮,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对吧?”
钱铮铮警惕地退后半步,她咽了咽口水:“……你想干嘛?”
“陪我去西市吃辣串!”
“你疯啦?”钱铮铮眼睛瞪得老大,“伯父伯母要是知道……”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辣串不说,谁能知道?”纪多多一脸正气凌然,“就一次,就吃这一次,你也不想我名留青史吧?”
钱铮铮本想拒绝,可她瞧着纪多多那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的委屈样子,思忖良久,最后长叹一声:“……行吧,但若是被抓了,别供出我。”
纪多多立刻眉开眼笑:“放心!我纪多多义字当头,绝不出卖姐妹!”
随后她笑嘻嘻地挽着钱铮铮的胳膊,把她往西市方向拽。
“诶,对了!你家王爷呢?”
钱铮铮无奈一笑:“抱着秋秋教莱莱下棋呢……”
纪多多身子往后一仰,随即竖起大拇指:“当真贤惠,名不虚传!”
……
夜色渐深,可这四川厨子的宵夜摊前依旧人潮涌动。
“掌柜的!来二十串冷拌辣串!多加辣!”纪多多豪气干云,拍出一锭碎银子。
钱铮铮眉骨一跳:“你吃得完吗?”
纪多多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等到辣串端上桌,纪多多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串,直接往嘴里一嗦:“唔!就是这个味儿!”
她大嚼特嚼,一脸陶醉:“又香又辣,花椒够劲,这料汁腌得真入味!”
红亮的辣油顺着纪多多的嘴流下,她却浑然不觉,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串,又伸手去拿第二串。
钱铮铮看得目瞪口呆:“你慢点吃……”
“铮铮你还吃么?”纪多多嘴里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着。
钱铮铮连忙摆手:“刚才吃了不少了,你自己吃。”
纪多多也不多话,直接埋头干串,她吃得满嘴流油,鼻尖冒汗,却越吃越有劲:“掌柜的,再来五串!”
“过瘾!”纪多多吃完最后一串,满足的擦了擦嘴,又端起一碗水大灌一口,“这可比家里的清汤寡水强多了!”
钱铮铮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忍不住提醒:“你悠着点,一会儿回去伯父该看出来了……”
“怕什么?”纪多多豪迈一挥手,“大不了就说我上火!”
纪多多吃完起身,她摸了摸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说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此时已过了子时三刻,钱铮铮站起身说道:“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嗯,吃饱喝醉,回家睡大觉!”
可两人刚拐进巷子,就撞见了提着灯笼的纪大夫。
“吃完了?”纪大夫黑着脸盯着两人。
纪多多被吓一跳,随后干笑两声:“爹……这么晚了,您出来散步啊?”
纪大夫冷哼一声,胡子随着气息一颤:“是啊,散着散着,就散到了西市辣串摊前。”
钱铮铮默默退后一步,试图降低存在感,然而纪大夫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铮铮,你也是,陪着她胡闹!”
钱铮铮真是有苦无处说,只得低头:“伯父,铮铮错了……”
纪大夫摇摇头,拎着自家”偷吃鬼”回了家。
第二日,纪多多被纪大夫寸步不离的守着,而钱铮铮被“请”到悬壶济世堂,纪夫人拉着她“谈心”半个时辰,离开时钱铮铮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这纪多多真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