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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钱铮铮愁得慌。
天色已晚，可她还坐在账房，托着腮帮子，一篇一篇地翻阅账本，时不时的叹气。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一篇一篇，扰乱着她的心神——茜草、朱砂、苏木……
这些染布必需的原料价格一日比一日高。
管事的垂首立在一旁，他踌躇道：“掌柜的，库房染料存货已经不多了，现下连草木灰都涨了三倍，也快供应不上了。”
“哎，再这么涨下去，咱们染坊怕是要断了顿了。”钱铮铮揉了揉太阳穴，“所有的原料供应商人都问遍了吗？”
“是，老身都已写了书信，除开一些还没动静的，其他的原料商人都说没存货了。”
钱铮铮合上账本：“染料涨了，布料就得涨，生意必定受损。”
正当此时，祁衡昭推门而入，他手里端着一碗雪耳羹，往桌案上一搁，抬手示意管事退下。
随后祁衡昭将雪耳羹往钱铮铮面前推了推：“喝点。”
钱铮铮端起碗，意思着喝了两口，又放下碗，继续发愁。
祁衡昭见她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熟络地**起来。
“怎么，钱大掌柜也有被难倒的时候？”
钱铮铮闭眼仰头享受着祁衡昭的“伺候”。
可嘴里却忍不住抱怨道：“王爷就别取笑我了，现在边境商路被劫，原料进不来，再这样下去，咱们的订单都得违约。
祁衡昭低笑一声，不屑一顾道：“违约就违约，大不了本王养你。”
钱铮铮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要你养？我钱铮铮的生意，从来都是自己挣的！”
祁衡昭见她炸毛，心情愉悦地捏了捏她的脸：“行，那钱大掌柜养本王。”
……
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祁舜正与几位重臣商议边关之事。
“北境部落老汗王暴毙，新汗王根基不稳，内乱不断，流寇趁机作乱，劫掠商队，如今边境商路几乎断绝。”
祁舜沉声，他扬了扬手中的一封密信：“新汗王向我朝借兵平内乱，诸位爱卿以为，派何人前往合适？”
几位武将纷纷请命，可众人皆有军务在身，一时之间祁舜也不好立刻决断。
——五年前十九皇叔请命去边境三年，倒是效果卓绝。
如今若是再派他前往……
祁舜腹诽着，随即摆摆手道：“众卿对我大雍忠心日月可鉴，此事明日朝堂上再商议。”
次日早朝，祁舜、祁衡昭正和众臣商议边境部落内乱之事。
李承焕立在殿外廊柱旁，手握佩刀，耳中却将殿内商议听得一清二楚。
当听到边境商路断绝、流寇作乱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两年前，他本该前往边关……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不顾门口太监阻拦，大步踏入殿中，在众臣惊讶的目光众单膝跪地：“臣请命！前往边境平乱！”
殿内霎时一静。
祁舜挑眉看向他：“李大人，你这是……”
“回陛下，臣愿领兵前往边境，平内乱，荡流寇，还商路太平！”
祁舜正欲开口，祁衡昭已冷笑出声：“李承焕，你当边境是游山玩水的地方？”
李承焕闻言抬头，他目光灼灼：“臣心知此行意味着什么。”
祁衡昭眯起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小子，还惦记着纪多多那丫头的“英雄论”呢！
他低头瞥一眼李承焕，后者仍旧一副意志坚定的样子。
祁舜满脸疑惑，抬手示意李承焕稍候，转而冲祁衡昭招招手：“皇叔，借一步说话。”
待祁衡昭走近，祁舜才压低声音，附耳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李大人好好的，怎么突然想领兵了？”
祁衡昭瞥一眼殿中跪得笔直的李承焕，嗤笑一声：“两年前纪多多那丫头说喜欢英雄，这**就成日想着当英雄。”
他轻咳一声：“当年被纪多多缠住了，如今怕是憋坏了。”
祁舜听后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
“哼。”祁衡昭凉凉道，“整日想着建功立业，陛下也正好给他这个机会。”
随后祁舜轻咳一声，坐回龙椅上。
“陛下。”祁衡昭故意提高声音，“臣这侍卫虽是个愣头青，但武艺尚可，兵法也略通一二。若陛下不嫌……”
祁舜强忍笑意：“皇叔舍得放人？”
“哼。”祁衡昭冷笑一声，“他跟在本王身边多年，早该出去历练历练，本王舍不舍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家里那位……”
李承焕一愣，随即一脸正气道：“微臣会想办法说服多多……”
祁衡昭挑眉一笑：“随你。”
祁舜当机立断：“那朕便准了李爱卿的请命！”
李承焕深吸一口气：“臣定不负陛下与王爷所托！”
祁衡昭：“别死在外头。”
“臣必定活着回来！”李承焕丝毫没听出祁衡昭话里的嘲讽之意。
祁舜瞧瞧二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好！李爱卿即日准备，三日后启程。”
……
与此同时，纪多多正提着裙摆，风风火火的跑到钱家布庄。
“铮铮！”她脸蛋红扑扑，“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钱铮铮这几日正为染料货源发愁，一听有好消息，连忙道：“快说说，最近可不顺了！”
纪多多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她满面春风。
钱铮铮表情由惊转喜：“真的！？”
她握着纪多多的手：“几个月了？”
“今早上我起来一阵头晕，一把脉才知道，应该是一个多月了。”纪多多兴奋道，“李承焕还不知道呢，铮铮你说，他会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钱铮铮一拍桌子，随后把纪多多拉到圈椅上坐着，“等王爷回来，就告诉李大人。”
然而，午后时分，钱铮铮却愁眉不展。
她坐在自家后院的石凳上，左思右想，随后抬头问祁衡昭：“非去不可吗？”
祁衡昭此时刚下早朝回来，顺便带回了李承焕即将领兵前往边境平乱的消息。
他淡淡道：“陛下已经准了，是他自己请命的。”
“可是多多刚有身孕，李大人就不在身边……”
“什么？”祁衡昭一愣。
钱铮铮眉头紧皱：“多多本想等李大人回来就告诉他的……”
祁衡昭暗骂一声：“蠢材！”
随后他也长叹一声：“圣旨已下，三日后便要出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陛下也没法收回旨意。”
两人同时长叹一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