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春风 第46章 顾某娶妻,从来只问心意

这番话让顾淮忱再次想起:母亲被顾明昭害得流产,而父亲在一旁没事人的样子。

他非但不处置顾明昭,还反过来指责母亲过于较真,甚至质问她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为何不多加注意。

过去十几年,母亲深夜的哭泣与哀号依然深深刻在他心里。

这件事就是他心头的刺,每想起一次,对顾远舟和孟氏母子的恨意就更深。

因而当周沅也说出:“温公子想与我们联手,一同让顾远舟和孟氏付出代价!”时,他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顾淮忱将人拉坐在怀里,“温邵安**他们后,你有逼供是谁派他们来的吗?”

周沅也点头,“是周柏宇,妾身怀疑顾明昭也有份。但侯爷,这件事交给妾身自己解决好吗?对付两个残缺之人,还是不难的。”

又是顾明昭!

砍掉他一只手臂非但不老实,反而变本加厉?

他此刻真有杀了顾明昭的冲动!

但周沅也这么说了,他也不会插手管太多,只消在她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便是。

“以后遇到危险,都要告诉我,不要什么都自己担着。如今你已经怀了我们的孩子,比不了没怀孕那会,更是要多加小心,谨慎防备。”

听他的语气,周沅也知道他已经放下了芥蒂,不再计较那些事。

就当她以为她可以留出精力去对付周柏宇时,变故再次出现。

……

暮春午后,李清雨随父突然造访顾府。

翠儿匆匆来报时,李家父女已在前厅与老太太她们叙话多时。

想起小秋的话,周沅也知道,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拜访。

但有上一世的经历,周沅也大致能猜出此行的目的——逼顾淮忱休了她,娶李清雨为妻。

只是不知今日,他们准备使出什么手段。

“去请将军回府。”她低声吩咐春熙,理了理杏色罗裙往前厅去。

到底还是顾府主母,行为处事方面不得无礼,见到李家父女,也保持着友好态度:

“李尚书、李小姐突然莅临,可是有要紧事?”

“当年顾老将军与周家定下婚约,淮忱便依约娶了周小姐。”李尚书是出了名的宠爱女儿,凡是她想要的,李尚书都会给,“如今我们李家也寻出旧契……既然淮忱当年同意,眼下总不该又不认这份承诺了吧?”

周沅也眸光微转,见顾老夫人与顾云舒皆面露嘚瑟。

这就是她们想出的方法?

她被气笑了。

这是把顾淮忱当作了什么?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她们难道真的不知道那纸婚约不过是个由头。

他当年若不愿娶她,纵有十道圣旨也逼不得。

但既然他们非要这么玩,周沅也懒得再留情面。

“是吗?”周沅也笑道,“李尚书可否将承诺给我看看?”

李尚书早已准备好,拿出让人递给她。

做得倒像那么回事,只是周沅也眼尖一下就看出了不对劲。

首先,这纸张颜色过于均匀,边缘没有虫蛀或磨损,摸起来也并不脆,而且仔细闻还能闻出茶渍味。

再者,印章颜色不够暗沉,边缘过于整齐,没有自然晕染的痕迹。

这些种种都能说明这封信纸压根不是真的旧纸,而是伪造的!

她正欲开口,顾淮忱赶了回来。

“我倒不知一个承诺就能逼我娶一个女人!”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正厅,径直夺过周沅也手中泛黄纸笺,简单扫一眼。

旋即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眸中泛着嘲弄的神色,“李小姐若真是急着出阁,不妨考虑舍弟顾明昭。横竖都是顾家儿郎,想必不算违约。”

这话说得极重,李清雨霎时红了眼眶:

“淮忱哥哥,当年嫁给你的人本该是我,若不是她祖父横插一脚,如今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为何当年你愿意履行,如今你就摆出一副死也不肯接受的模样。

是她同你说了什么吗?你原不是这样感情用事的人!”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顾淮忱扭头看她,眼里连哥哥对妹妹的怜爱也没有了,只剩下淡漠,“顾某娶妻,从来只问心意。”

李清雨头一次不顾颜面地呜呜哭了起来,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十几年的感情,他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当众羞辱她,让她下不来台。

“顾淮忱!”李尚书怒了,顾淮忱居然敢这么说他女儿,“你为了这个女人,不顾李府与顾府的情谊了是吗?连白纸黑字的文字都不认了是吗!”

老太太不想和李尚书闹不快,上前将李清雨拥入怀里,好生安慰了一番,才训斥道:

“淮忱,我们不是不允许你讲情情爱爱,如今你也娶她过门了。可她的身份地位终归与你不配,你就是娶清雨为妻,把她降为妾又如何?”

“就是啊哥!”顾云舒见不得好朋友被这么欺负,“清雨对你的感情十年如一日,而周沅也呢,你对她再怎么好,她还不是一有机会就跑吗?这样的女人凭什么做我嫂子?”

“我三年前之所以拼死作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心爱的姑娘安稳地待在我身边。而非成为那种升了官位,就忘了妻子的负心汉。”说着,他略带嘲讽地扫过顾远舟和孟氏。

“再且说,沅也如今已怀有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降她为妾,更不会再娶。”

“她怀孕了?”老太太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和离之日前我没看出任何情况!忱儿你怎么就确定这是你的孩子?”

孟氏见状也撒冷水,“是啊。别到时候发现帮别人养大了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你以为你的行为有多矜持?青楼女子罢了,沅也再怎么也比你清白!”

秦氏真想吼出这话来,可这无疑是在帮周沅也,也就没出声。

“祖母,二夫人,有些话可不能不动脑就说出口啊。”周沅也抚着腹部,“如果你们怀疑,可以等孩子出生后验一验,而不是在这空口质疑。”

“还有啊,”周沅也蹲下身,用手掌将被揉作一团的信纸展开,“李尚书说这是以前定下的契约?”

李尚书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他怎么觉得周沅也好像发现了什么。

可触及女儿可怜的目光,还是坚定道:“是!”

“翠儿,去端一小盆水来。”周沅也语气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