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轮回录 第004章 洞内危机

湖水灌进鼻腔的刹那,我咬紧了牙。

红绳在嘴里,湿透了,带着铁锈和血的味道。

右手空着,**沉下去的时候,我甚至没来得及看它最后一眼。

但左手仍有知觉,断去的小指处紧贴喉管。

像一块冰,却分明能察觉到,水流在表面悄然划过的路径。

我顺着那股吸力往下,朝着裂谷深处游。

罗盘在内袋里微微震动,玉牌贴着胸口,像一块烧红的铁。

我知道那洞口就在下面,刻着“九鼎·二”的标记。

但绝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便是死路一条。

水道入口比想象中窄。

我侧身挤进去,肩胛刮过岩壁,疼得眼前发黑。

里面没有光,只有罗盘边缘泛出的一点幽蓝,勉强照出前方三尺。

岩壁上全是刻痕,像某种文字,又像是疯子留下的抓挠。

我伸手碰了一下,指尖猛地一麻,像被针扎透。

没有再碰第二次。

水开始流动,起初很轻,像呼吸一般,随后骤然急促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空,整个人被卷了进去。

水流像一条绞紧的绳子,把我往深处拖。

我蜷身护头,左手残端死死抵住咽喉,靠那点残缺的触感判断方向。

翻滚中,眼角扫到一处凸起,上面刻着两个字:“工殉”。

手指触到那刻痕的瞬间,金手指炸了。

画面直接撕开。

男人跪在石壁前,双手被铁链锁住,背后站着黑袍人。

他嘴里在喊,声音断断续续:“三环嵌套......逆时......”

话没说完,石门从顶上砸下,头颅碎裂,血溅满墙。

他最后的动作,是用手指蘸血,在墙角画出三个套在一起的圆环。

画面断开。

头痛像刀子在脑髓里搅,鼻腔一热,血立刻被水流冲散。

我闭上眼睛,靠本能蜷起身子,任由激流将我推向未知的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轰鸣声戛然而止,四周骤然安静下来。

水位开始缓缓退去,脚底逐渐传来坚实地面的触感。

睁开眼,眼前是一级级石阶,从水中升起,通向高处。

岩壁角落,果然有三枚铜环嵌在石中,排列如画。

我爬过去,手指颤抖着拨动它们,逆着记忆里的顺序。

最后一环转到底时,头顶传来沉闷的“咔”响,像是某种机关被锁死。

我瘫坐在水里,喘着气,右臂的伤口还在流血。

衣服贴在皮肉上,冷得像块铁皮。

我用红绳缠住石栏,咬住一端,一点一点把自己拖上台阶。

台阶尽头是洞穴,里面不黑。

深处悬浮着一块青铜残片,约巴掌大,边缘不规则,表面泛着幽蓝微光,像是从内部透出来的。

它不动,也不落,就那么浮在半空,离地三尺。

光很弱,却足够照亮四周岩壁。

我趴在地上,没有动弹,那光扫过我的脸,像有温度。

玉牌贴着胸口,震得更厉害,几乎和残片的频率同步。

我知道,那就是第二块残图,但我不敢碰。

洞穴很静,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可就在这静里,我听到了别的声音。

不是水滴,也不是风,是呼吸。

我慢慢抬头,盯着那块浮着的残片。

光映在它表面,微微波动,像水纹,可这洞里没有水。

“你看见了?”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猛地转身,手本能摸向腰间——空的。

**不见了。

我只看到一个影子,站在石阶尽头,背对着洞口微光,轮廓模糊。

“你不是一个人下来的。”他说。

我没有回答,手指抠进地面,靠着石壁一点点撑起身子。

右臂使不上力,每动一下都像被撕开。

“你碰了工殉的刻痕。”

他走近一步道:“所以你也看见了那些工匠的死。”

我盯着对方,只见他穿一件湿透的黑衣,袖口卷起。

露出小臂内侧一道旧疤,横贯肌腱,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你是谁?”我哑着嗓子问。

“和你一样,来找东西的人。”他抬起手,掌心朝上,露出一枚铜环,和墙角那三枚一模一样。

“我父亲死在这里,二十年前,他跟着一支科考队进来,再没出去。”

我盯着那铜环,金手指没反应,他没碰过死人,至少没碰过刚死的。

“他们不是科考队,是守隐人。”

那人顿了一下,嘴上露出一丝笑意:“你知道得不少。”

“我也知道他们怎么死的。”

我慢慢站直:“都是活埋,一块一块石头压上去,直到最后一口气断掉。你父亲是不是也这么死的?”

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你父亲临死前,在墙上画了三环嵌套,你手里这枚铜环,是从他尸骨上拿的?”

那人没有否认。

“那你应该知道,这洞里不止有残图,还有他们设的局。”

我看向对方,继续道:“这里每一道刻痕,每一级台阶,都是陷阱,你父亲没逃出去,不是因为机关太难,是因为他不相信死人会留下线索。”

那人注视着我,目光悄然起了变化。

“你到底是谁?”

“陈晟,最后一个还敢碰死人东西的人。”

那人静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扬,铜环应声坠地。

“我叫陆沉。”那人哽咽道:“我父亲叫陆远山,二十年前,他带队进抚仙湖,任务是测绘水下的古迹,可他们找到的不是遗迹,而是墓。守隐人已经在里面,他们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父亲,让他亲手把入口封死,然后把他砌进了墙里。”

我盯着陆沉,没有开口。

他指向洞穴左侧的岩壁:“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找到他最后刻下的标记,就是这里。”

我顺着看去,一道极细的刻痕,藏在苔藓下,勾出一个箭头,指向地面一块松动的石板。

“你来得比我早,但你没动它。”陆沉说道。

“我不信运气,尤其是别人替我踩过雷的运气。”

陆沉笑了下,这次是真的。

“你右手废了。”

陆沉摇了摇头:“流血太多,再不处理,你会死在这儿。”

“我知道。”

我摸了摸右臂,布料已经发硬:“但那块残片,必须拿。”

“你打算怎么拿?飞上去?”

“不!”

我盯着那浮着的青铜片:“它能浮,说明下面有东西托着。风眼,磁石,或者某种活的东西。”

陆沉没有说话。

我往前走了一步,地面微颤,那残片的光忽然闪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你父亲画的三环,不只是机关,还可能是警告。”

“三环闭合,是死。逆向打开,是生。可如果有人强行取走残图,第三环就会闭合。”

“然后呢?”陆沉眯着眼,目光如刀。

“我不知道。”

我盯着那块浮着的青铜:“但我知道,你父亲没告诉你全部。”

陆沉脸色微变。

“他留下的铜环,是最后一环的钥匙。”

我继续道:“你拿着它进来,不是为了复仇,你是触发机关的人。”

陆沉猛地后退一步。

“你胡说!”

“你父亲死前,为什么只留这一枚?”

我盯着他:“为什么不把三个都藏好?为什么偏偏让你找到?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过来。而你来了,就会把它带过来,这是他唯一能传递出去的信息——别碰残图。”

陆沉喘着气,手攥的更紧了。

“你不信。”我摇了摇脑袋:“可你心里已经信了。”

洞穴深处,那块悬浮的残片忽然轻轻颤动了一下。

光芒掠过陆沉的面颊。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铜环,它开始发烫。

“它......在响。”陆沉声音发颤。

我看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接着将耳朵贴着岩壁。

听见极低的嗡鸣,自地底传来,像是某种齿轮开始转动。

“三环要闭了。”

陆沉抬眼看向我:“怎么办,三环一避,恐有性命危险。”

“把铜环给我。”

陆沉怔了一下。

“你父亲用命留下的线索,不是让你送死。”

我伸出手,态度诚恳:“其实他是想让你停下。”

陆沉咬了咬牙,终于抬手。

就在铜环离手的瞬间,洞穴深处的残片猛地一震。

光线骤然变强,那嗡鸣声炸开,像无数金属在摩擦。

地面剧烈震动,石屑从顶上簌簌落下。

我扑向陆沉,将他按倒在地。

头顶,一块巨岩从裂缝中滑落,砸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碎石四溅。

头顶,一块巨岩从裂缝中滑落,砸在我们刚才站的位置。

烟尘弥漫间,我缓缓抬头。

那块浮着的残片,正在缓缓下降。

它下方,岩层裂开一道缝,露出漆黑的洞口。

一股暖风从里面吹出,带着铁锈和腐土的气息。

残片落进洞里,光线消失。

洞口边缘,缓缓现出三个嵌套的刻痕,像烧红的烙印,一闪,熄灭。

陆沉趴在地上,气息急促。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

右手已经麻木,血顺着指尖滴下,砸在石板上,声音很轻。

我摸了**口,玉牌还在,贴着皮肤,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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