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晚黎正目光灼灼盯着祝元穗,心里愤愤然。
燕淮哥哥这样的身份,就该配自己这将门之女。
什么阿猫阿狗,都得靠边站。
却没想到祝元穗丝毫不怵,就迎着她的目光。
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目光扫过贺晚黎紧挽着燕淮胳膊的手,语气轻快。
“既然瑾王殿下佳人有约,我就不打扰了,两位佳偶天成,民女是一万个祝福,告辞。”
话音一落,祝元穗利落转身。
“站住!”
贺晚黎哪里受过这般被无视的待遇,尤其还是在她的燕淮哥哥面前。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挡在了祝元穗面前,下巴高高扬起,带着骄横。
“我让你走了吗?姓甚名谁,都给本小姐报上来!”
“这京中就没有我不识得的世家门第,我非得让我爹登门拜访拜访,好叫你摆清位置,莫要肖想自己不该攀的高枝!”
燕淮眉头瞬间紧锁,面色难看。
可还未开口相护,就见祝元穗冷笑一声。
贺晚黎的质问像根细小的刺,扎进祝元穗心里,令她有些烦躁。
她在心里质问,能是什么关系?
她和燕淮滚泥巴打架的时候,贺晚黎还在吃奶呢。
她强压下心头那点因被冒犯和被“燕淮哥哥”这个称呼激起的怪异酸涩,脸上那点笑意也彻底敛去,只剩下一片疏离。
“这位小姐多虑了。”
祝元穗的声音平平,听不出半点波澜。
“我与瑾王殿下,不过泛泛之交,你非要给我冠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头,我也很无辜。”
听到这话,燕淮只觉呼吸都窒了一瞬。
心口像是被棒槌狠狠戳了一下,钝痛蔓延开。
好一个泛泛之交。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在胸腔里冲撞。
诡异的沉默蔓延开,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祝元穗甚至都不去看燕淮的表情,只丢下“告辞”二字,转身离开。
淡漠,却带着一丝决绝。
“哼,算她识趣儿。”
贺晚黎看着祝元穗的背影,得意地扬起小脸,像只斗胜的小孔雀。
她就知道,没人能抢走她的燕淮哥哥!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也配跟她争?
贺晚黎转过身,脸上瞬间换上娇俏甜美的笑容,带着点邀功的意味,伸出小手又想如之前一般去挽燕淮的胳膊:“燕淮哥哥,你看她……”
“滚开。”
冰冷的两个字,毫无预兆地砸下。
贺晚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去的手也尴尬地停在半空。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撞进燕淮的眼眸里。
那眼神……
贺晚黎从未在燕淮脸上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
那双深邃的瞳子里,此刻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戾气。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漆黑。
被他这样盯着,贺晚黎只觉得一股寒气骤然蔓延开。
浑身好似都被冻住,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燕、燕淮哥哥……”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被那眼神里的寒意刺得心头发慌。
燕淮却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呼唤。
他的目光沉沉地追随着祝元穗消失的方向,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贺晚黎眼底的慌张在瞥见他望着祝元穗离去背影的眼神之时,悄然变成了嫉妒和愤恨。
她不过在外生活了一段时间,燕淮就变了心?
定是那野丫头趁着她不在,勾引她的燕淮哥哥。
杀意泛过眼眸,被燕淮一眼捕捉到。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在嫉妒她。
甚至还想对她做点什么。
“贺晚黎。”燕淮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冷意和警告:“收起你那点不入流的心思,若是敢去招惹她,动她一根头发丝……”
他微微俯身,眼底一片冰冷,“本王保证,会让你父兄的军功,都变成催命符。”
“不信,你大可试试。”
贺晚黎如遭雷击,浑身剧烈一颤,瞳孔骤然缩紧,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她看着燕淮直起身,那张俊美的脸上皆是冰冷。
燕淮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猛地一甩袖袍,转身大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王蹇,回府。”
“是,主子!”
一直在马车边上守着的王蹇大气不敢出,赶紧掀开车帘。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燕淮靠在冰冷的车壁上,闭了闭眼,胸腔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怒意丝毫未减。
眼前全是祝元穗那句“泛泛之交”,心脏像是被人撕裂,疼得他恨不得毁灭掉所有阻碍他的人和事。
分明刚和穗穗关系好了一些,这个蠢货贺晚黎……简直该死!
而另一头,贺晚黎独自僵立在原地。
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吹得她单薄的骑装猎猎作响。
心里不甘和嫉恨交织。
凭什么?
她刚回来,凭什么要这么对待她?
难道她的家世背景,她为燕淮所做的一切,都不如那个不知名的野丫头一个背影吗?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心上人彻底厌弃的绝望,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痛得她几乎窒息。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更加扭曲的嫉恨!
那双本是骄横的眸子中,此刻只剩下被嫉妒燃烧的疯狂和怨毒。
贺晚黎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也浑然不觉。
她猛地抬起头,狠狠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泪水,眼神变得凶狠而决绝。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贺晚黎跌跌撞撞朝着将军府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她想对那个野丫头做点儿什么,却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越想越觉得委屈,贺晚黎呜咽一声,正准备转弯,突然撞入一个充斥着男性独特气息的怀抱。
“哎哟!”贺晚黎被撞得一个趔趄,怒火正无处发泄,抬头就想怒骂:“瞎了你的……”
后面的话,却在看清眼前人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俨王燕照伸手勾住她的腰,往怀里一扯。
那双桃花眼之中带着笑意还有明晃晃的宠溺:“这是哪家的姑娘,哭得这么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