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切皆是命
“如果他心里没有你，怎么会坚持到今天？”
舒曼情难自控，“其实燕霆离开你的这几年，过得很痛苦，父亲对他要求很严格，不允许他有一丁点错误。
燕霆好几次坚持不住差点丢了性命，而我偷偷看到过，没有人的时候，他总是看着手上的发圈发呆。
我知道那个发圈是你的，我也不认为那是恨，恨可以让一个人改变，但只有爱能让人一直坚守。
燕霆就是性格孤僻要强，不会表达自己更不会主动低头，其实内心最柔 软。
小瓷，你就跟我去见他一面吧，哪怕和他说两句话，哪怕……”
“我去了，对他说什么？说我原谅他了？还是说我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慕瓷皱着眉打断她，“不，曼姐，我不会，有些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无法抹去，同样，他对我的恨意，也是真实的。
你觉得他看到我，会燃起求生的意志？”
慕瓷的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你既然知道了那个人是我，就该知道我害得他有多惨。
他巴不得我**，我们之间的怨恨，也不仅仅是单独一方的过错。
我去了不仅不会让他好起来，或许恰恰相反。
他只会觉得，我在看他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更不体面。”
“至于以后……”慕瓷的目光掠过舒曼，看向外面灰色的天空，“我的人生，我已经有了新的规划。
我不想，也没有精力，再卷入任何与他有关的漩涡。
过去的债，我快还清了，我只想……往前走。”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舒曼，眼神里满是疏离。
“一切皆是命，万般不由人，曼姐，请回吧，抱歉，我还要工作。”
说完，她不再看舒曼惨白的脸，转过身，重新进入录影室。
戴上耳机，将身后的一切彻底隔绝在外。
“慕瓷！”
舒曼僵立在控制台前，像一尊瞬间风化的石像。
慕瓷的冷漠，将她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
她看着慕瓷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泪水无声的往下淌。
录音棚内，慕瓷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了新的录制。
“舒小姐，您……您看这……”
录音棚的负责人终于反应过来，硬着头皮上前，试图请舒曼离开。
舒曼回过神，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燕霆还在等着。
她抓住负责人的手臂，“请你帮我，帮我再叫她出来一次，最后一次，求求你！”
“你也听到了，慕小姐让你请回。”负责人为难的说。
舒曼近乎哀求的看着他，“只要一次，告诉她我给她跪下都行。”
负责人被她眼中的疯狂吓住了，只得无奈的看向隔音棚内。
然而，慕瓷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控制室这边的混乱置若罔闻。
只是专注的对着麦克风，一字一句念着台词，平静得可怕。
舒曼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猛的推开负责人，打算自己去开录音室的门。
没想到，却被冲上来的保安抓住。
“放开我！给我放开！”
就在舒曼濒临崩溃的瞬间，门口突然出现一抹身影。
陆渊的轮椅无声滑入摄影棚时，正撞见舒曼与保安僵持不下，气氛紧张。
陆渊过来，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沉静。
他快速上前，隔开了双方。
看着保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冷，“松手！舒小姐是慕小姐的贵客，即便不提，她还是裴总的姐姐，你们是想丢工作吗？”
几名保安立即识相的退到一边。
“舒曼姐。”他看向脸色苍白的舒曼，“电影上映在即，慕慕的时间比较紧张，请你体谅。”
舒曼看着陆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但最终，她还是疲惫的摆了摆手。
“算了，这或许就是他的命。”
舒曼嗤笑一声，孤独的身影缓缓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陆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这才转向录音室。
他敲敲玻璃，示意里面的人。
慕瓷也看到了他。
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捧着一束鲜花，娇艳欲滴的花骨朵，美不胜收。
按照以往，慕瓷肯定放下耳机出来。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变得冷漠疏离。
陆渊看着她平静的脸，回忆渐渐久远。
是的，自从他的父亲把她带走那晚开始，她就对他回归到一开始的距离。
约她吃饭她也不去了，送她礼物她也拒绝，就算收下，也是他硬塞给她。
过了许久，可视门禁的屏幕才亮起，映出慕瓷苍白平静的脸。
陆渊收起眼底的晦暗，唇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慕慕，今天的工作快结束了吧？”
陆渊的声音透过门禁系统传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累，楼下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馆，环境很安静。要不要……去尝尝？就当放松一下？”
他的眼神干净，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慕瓷的眼神空洞的看着他，几秒钟后，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嘴唇无声的动了动，口型是“谢谢，不用了”。
然后，屏幕熄灭。
陆渊看着暗下去的门禁屏幕，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强烈的感觉到，某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快要抓不住了。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玻璃隔墙里的慕瓷，转身离开。
他知道，此刻任何打扰，都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顾氏医院，重症监护区。
走廊里的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舒曼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回去。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麻木的躯壳。
长椅上，顾少卿和墨景泽同时抬起头。
看到舒曼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里面没有意外，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暗。
顾少卿站起身，眉头紧锁，“曼姐……”
舒曼仿佛没听见，径直走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前，背对着他们，肩膀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不肯来。”
舒曼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烟，“一点余地都不给，我就差给她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