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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帮了大忙
这天，一位在窑上干了一辈子的老窑匠，看着一炉刚刚报废，因为降温太快而四分五裂的琉璃块，若有所思的找到了秦源。
“侯爷，我琢磨着，是不是咱们这火，退的太急了？”
他比划着说道。
“以前咱们烧瓷器，越是上好的宝贝，出窑后越是要放在温土里慢慢的养着，让它自个儿一点点的凉下来。
要是骤然见了冷风，保管要炸！“
老窑匠的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秦源脑中炸响。
对啊！
退火！
他光想着原料配比和温度，怎么把这么关键的一步给忘了！玻璃在成型后，内部会产生巨大的应力，必须通过缓慢降温来消除，否则就会自行碎裂。
“老人家，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秦源激动的一把抓住老窑匠的手。
他立刻召集所有人，重新设计了窑炉的后半部分，增加了一条长长的，温度呈阶梯式下降的退火通道。
几天后，从西边派出去的人，也终于带回来了第一批高纯度的天然碱。
万事俱备。
这一次，格物院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料是秦源亲自配比的，窑炉是经过改良的，控温的方案精确到了每一刻钟，还有那条至关重要的退火通道。
成败，在此一举。
当坩埚顺着轨道，从退火通道的末端缓缓滑出时，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还冒着热气的坩埚上。
秦源亲自上前，用一把长长的铁钳，夹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小块，只有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固体。
它没有西域琉璃那般绚丽的色彩，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浅绿色。
但。
当秦源将它举起，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时。
光，穿过去了！
没有丝毫阻碍的穿过去了！
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另一侧的手指的轮廓！
“这……”
“天啊……”
整个格物院，所有工匠，无论老的少的，全都死死的盯着那块东西，眼珠子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屏住了呼吸，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下一秒。
“成功了—！！”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
整个格物院瞬间就炸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神仙手段！这真是神仙手段啊！”
无数的工匠，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汉子，此刻却激动地又蹦又跳，互相拥抱着，甚至有人.流下了滚烫的眼泪。
他们见证的不是一块琉璃的诞生。
他们见证的，是一个神迹！
那阵震天的欢呼过后，秦源看着那块其貌不扬，却足以改变世界的小东西，心里没有太多的激动。
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一个理所当然的，从零到一的过程。
真正有意思的，是从一到无限。
他没理会那些还在激动发狂的工匠，直接让人找来了一根中空的铁管，又吩咐人将剩下的琉璃料子重新投入坩埚，化为滚烫的熔融状态。
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中，秦源将铁管的一头，探进了那团仿佛燃烧着火焰的液体里，轻轻一转，挑起一团亮橙色的，如同麦芽糖般的玻璃熔浆。
他将铁管的另一头凑到嘴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均匀的吹了出去。
这动作他上辈子在视频里看过无数次，但亲手做，还是第一次。
那团火红的，仿佛有生命的熔浆，在他的气息注入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从一个实心的小球，变成了一个中空的泡泡。
周围的工匠们再次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造物方式。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艺了。
这是仙法。
是吹一口仙气，便能点化万物的神通！
秦源一边吹，一边缓缓的转动着铁管，用另一只手拿着工具，进行简单的塑形。
很快，一个玲珑剔透，小巧精致的茶杯雏形，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成了。
将茶杯从铁管上取下，放入温热的退火窑口，让它慢慢的冷却。
一个时辰后，当一只完美无瑕，通体透明，在光线下折射出璀璨光芒的茶杯，被秦源托在掌心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呼吸被夺走了。
青萝颤抖着手，按照秦源的吩咐，将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
奇迹发生了。
那褐色的茶汤，在透明的杯壁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亮。
而杯底的茶叶，随着热水的浸泡，缓缓舒展开来的每一丝脉络，都看的清清楚楚，活灵活现。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直观到令人震撼的视觉享受。
“我的天…”
一个老窑匠喃喃自语，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洪钟般的大嗓门从格物院门口炸响。
“好小子！听说你又捣鼓出什么宝贝了？快拿出来给老程开开眼！”
程咬金大步流星的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好奇的程处默。
当他的目光，落到秦源手上那个透明的茶杯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是何物？”
程咬金瞪大了牛眼，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伸出粗糙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冰做的？不对，冰遇热早就化了。
水晶雕的？也不对，哪有水晶能雕的这么薄，还一点纹路都没有！”
秦源笑了笑，将茶杯递了过去。
“程伯伯，尝尝？”
程咬金接过茶杯，那滚烫的温度从杯壁传来，让他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给扔了。
他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一个杯子，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块无价的神物。
“好小子！好小子！”
程咬金把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死死的攥在手里，一脸蛮横的说道。
“这宝贝，归俺了！”
秦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第一个成品，他可不敢给程咬金。
第二天，这个独一无二的玻璃杯，被装在一个三层锦盒里，送进了皇宫。
李世民看到这杯子的时候，反应比程咬金好不到哪去。
他把那个小小的杯子拿在手里，对着光，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