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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自由恋爱
我和我爷，爷俩谁也没说话。
屋里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他吧唧嘴的声音，和我筷子扒拉猪头肉的声音。
他喝一口酒，撕一块烧鸡。
我吃一口肉，夹一块鸡皮。
眼看桌上的菜下去了一半，我爷终于憋不住了。
他浑浊的老眼，瞟了我一眼，问的却不是我在学校咋样。
“那把木剑，带回来了没？”
我嘴里塞满了肉，懒得说话，就朝着屋里那张供桌，努了努嘴。
剑，就在香案上靠着。
我爷没再说话。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香案前。
“噗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冲着那满堂的牌位，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
然后，他就那么跪着，闭上了眼睛，嘴唇微微翕动，不知道在跟哪位老仙儿唠嗑。
我懒得管他。
低着头，继续跟那半只烧鸡战斗。
就在我刚把一只鸡腿撕下来，准备塞进嘴里的时候。
“啪！”
一个**斗，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扇得我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进面前的猪头肉盘子里。
一股邪火，“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蹿上了天灵盖！
我猛地就要站起来！
这老登，还有脸打我？
我爷那根干枯得跟鸡爪子似的手指，直接就戳到了我的鼻子上！
“我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让你保护好仙家！别让那把剑沾上什么屎尿屁！脏了仙家的东西！”
“你**倒好！”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敢当着满堂仙家的面，打**？”
我整个人，直接就石化了。
我……我？
打**？
我这么大个人了！我还守着这童子身，我够可以了！
我憋不住了，晚上自己在被窝里解决一下生理需求，这还不行？
我心中的火也一下子爆发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
“你这么大岁数了，不要个老脸，还跑去跟寡妇搞破鞋！”
“我正当年的大小伙子，打个飞机怎么了？”
说实话，我至今都很后悔，当初怎么那么不懂事？
为啥要那么说爷爷？
可人在气头上，有时候真就是会故意说能伤害人的话。
我爷估计是万万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顶嘴。
他那张老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指着我的那根手指，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等他终于缓过这口气。
他一蹦三尺高，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你放你**屁！”
“老子是单身！你孙奶她也是单身！”
“我俩这叫自由恋爱！你懂个屁！”
“这**不叫搞破鞋！”
我被他骂得一愣。
自由恋爱？
我脑子里把这四个字过了一遍。
抛开年龄不谈，我爷是单身，那个孙寡妇也是单身。
他俩凑一块过日子，没偷没抢，没破坏谁家家庭。
这……还真算不上搞破鞋。
那我到底在气什么？
我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我气的，是我从小跟他相依为命，现在他突然有了别的亲人，我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了！
道理我懂。
可我当时岁数小，那股子钻牛角尖的劲儿一上来，谁也拉不住。
认错？
不可能！
我梗着脖子，既然在他俩关系上找不到毛病，那就从人身上找！
“自由恋爱？”
我冷笑一声，眼神里全是鄙夷：“孙寡妇？就她？克夫的玩意儿，你也要？”
“她男人死得早，指定就是她克的！你跟她在一起，你也不怕她把你给克死！”
“啪！”
又一个清脆响亮的嘴巴，比刚才那个还狠！
我整张脸都被抽得偏了过去，耳朵里“嗡嗡”作响，嘴角火辣辣地疼，一股子铁锈味瞬间就在我嘴里弥漫开来。
我从小到大，我爷手指头都没舍得戳过我一下。
今天，为了一个寡妇，他竟然连着抽了我两个大嘴巴子！
一股无尽的委屈，猛地冲上了我的脑门。
我再也绷不住了。
“哇——！”
我嚎啕大哭，眼泪鼻涕一把抓。
没想到我爷还不解气，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老脸，凑到了我的面前继续输出。
“说别人克夫？”
“那你呢？”
“你爹！你妈！你爷！你奶！你们全家，都被你克死了！这事儿，你怎么说！”
我哭得正起劲，脑子都被眼泪和鼻涕糊住了，昏昏沉沉的。
可我爷这番话，就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响！
我汹涌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爹妈是我克死的。
这事儿，村里那些长舌妇早就背地里议论烂了。
我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们，我问过我爷，他从来都是闷着头抽烟，一个字都不肯说。
我知道。
可……
我爷我奶？
我爷不就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吗？
这老登……他不是我爷？
那他是谁？
还是说……他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我的尾巴骨，瞬间就窜上了天灵盖！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老脸，此刻在我眼里，变得无比诡异。
“你……”
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下一秒。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猛地就从炕上扑了过去！
我伸出两根手指，照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胳膊，狠狠地就掐了下去！
“你把话说清楚！”
我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是人！是鬼！”
我爷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整蒙了。
等他反应过来，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嗷”地叫了一嗓子。
他猛地一甩胳膊，一把就把我给扒拉到了一边，差点把我从炕上掀下去。
“小王八犊子！你**疯了！”
他捂着被我掐得发紫的胳膊，气得直蹦高。
“老子好着呢！能长命百岁！”
“你少在这儿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