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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大皇子有传
庭院里的桂树影斜斜地投在窗纸上。
梁安找到余念微时,她正坐在回廊的石阶上,手里无意识地捻着片落叶,月光把她的侧脸照得发白。
“怎么不去吃饭?”
他在她身边坐下,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余念微猛地把落叶扔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要吃你去吃!反正那桌子菜也不是给我做的!”
梁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是吃醋了。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心想女人的心思真是比战场的阵法还难猜,不过是一桌子菜,竟惹得她如此动气。
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到了嘴边的调侃又咽了回去,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好了,是我不好,没提前跟你说。”
“不好的地方多着呢!”
余念微在他怀里挣扎,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下来。
“以后你身边有了她,是不是就不疼我了?”
“是不是连我爱吃什么,都要让她抢了先?”
“胡说什么。”
梁安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
“我梁安这辈子,心里就装得下你一个。”
“苏轻晚不过是个摆设,等风头过了,我立刻把她送走,绝不让她碍你的眼。”
“真的?”
余念微吸了吸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真的。”
梁安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
“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毕竟是皇后点的头,贸然送走她,只会给二皇子留下话柄。”
“再等等,嗯?”
余念微这才渐渐平静下来,靠在他怀里小声嘟囔。
“那你不许跟她多说一句话。”
“遵命。”
梁安笑着应下,忽然想起什么,语气沉了些。
“过几日,我得回趟御林军营地。”
“回去做什么?”
余念微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舍。
“剿灭前朝余孽的事还没了结,总拖着不是办法。”
梁安握住她的手。
“不过你放心,我会等过了花灯节再走,到时候陪你去看灯。”
听到“花灯节”三个字,余念微的眼睛亮了亮,脸上的愁云散去不少。
“说好了,要给我扎最漂亮的兔子灯。”
“一言为定。”
两人在回廊上依偎了许久,直到露水打湿了衣襟才回房。
梁安看着余念微睡熟的侧脸,替她掖好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向书房。
他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书房里只点了盏孤灯,梁安拿起桌上的点心随便吃了几口,便翻开了御林军送来的卷宗。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书页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看得入神,连门被推开都没察觉。
“殿下,夜深了,奴婢给您送些水果和茶水。”
苏轻晚的声音带着刻意放柔的娇嗲,梁安抬头,只见她换了件藕荷色的纱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精致的锁骨,乌发松松地挽着。
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在烛火下泛着暧昧的光。
“放下吧。”
梁安的目光立刻移回卷宗,语气冷淡。
苏轻晚却没走,反而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故意将裙摆往他腿上蹭了蹭。
“殿下还在忙吗?”
“要不要奴婢替您研墨?”
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背,带着脂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梁安猛地往后一撤,眉头紧锁。
“不必了,你下去吧。”
苏轻晚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笑得愈发妩媚。
“殿下是不是还在生奴婢的气?”
“白日里是奴婢不懂事,不该惹太子妃不快……”
她说着,竟往他身上靠去。
“若殿下心里有气,就罚奴婢吧,奴婢绝无半句怨言。”
这分明是赤LL的勾引。
梁安的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呵斥,苏轻晚却脚下一绊,手里的茶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滚烫的茶水溅了卷宗一身,更要命的是,墨汁被打翻,顺着信纸晕开。
将上面的字迹染成了一团黑。
那是他刚写好的密信,关乎御林军的布防!
“你干什么!”
梁安猛地站起身,怒视着她,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
“我说过,你不过是皇后硬塞给我的摆设,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这府里容不得你放肆!”
苏轻晚被他吼得浑身一颤,脸色惨白,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滚出去!”
梁安指着门,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苏轻晚不敢再多说,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可跑出书房没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背对着书房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梁安越是克制,她就越要得到他——只有爬上他的床,成为他身边真正的女人.
才能完成二皇子交代的任务,才能在这深宅大院里活下去。
放弃?
她从来不懂这两个字怎么写。
书房里,梁安看着被墨汁毁掉的密信,气得胸口发闷。
他将卷宗狠狠摔在桌上,烛火被震得摇曳不定,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苏轻晚的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
可他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连书房都敢闯。
看来留她在府里,终究是个祸患。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带着桂花香涌进来,稍稍驱散了些心头的烦躁。
天边的月亮被云遮住,只漏下几缕清辉,照着空荡荡的庭院。
他忽然想起刚穿到这个朝代时的惶恐,想起遇见余念微时的心动,想起和暮雨并肩作战的默契……
这一路走来,竟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扑棱”声传来。
梁安抬头,看见一只信鸽停在窗棂上,脚边系着个小小的竹筒。
他解下竹筒,展开里面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是姜逸仙的笔迹。
“速来西郊破庙,有要事相商。”
梁安的瞳孔骤然收缩。
姜逸仙自从假死脱身,便一直隐于暗处,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这次突然约在西郊破庙,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捏着信纸,指尖微微颤抖。
夜色更深了,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这寂静的夜愈发诡异。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它化为灰烬,眼神渐渐变得凝重。
不管是什么事,这趟西郊,他必须去。